抱著懷裡睡得正香,無憂無慮的小兒子,永昌郡主狠狠地喘了一口氣,目光落在錦繡懷中攬著的,已經換上了喪服的同壽郡主的身上;猶豫了一下;對著錦繡使了一個眼色。
曉得這是郡主有事兒要與兩位主子說,錦繡心裡也並不好奇,只低頭對著死死抓著自己衣襟的同壽縣主小聲道,“我陪縣主回去歇會兒?”小姑娘的臉色發白,身子還微微發抖,錦繡心裡便忍不住升起了幾分憐惜。
同壽縣主身子一顫,目光向著自己的母親看去,見她抱著自己的弟弟忐忑地看著自己,就低下了頭,輕輕點了點。
護著同壽縣主回了自己的院子,才一進屋子,同壽縣主便將屋裡的丫頭們都攆了出去,自己撲到了床上,小聲地哽咽了起來,見她傷心,錦繡忙上前攬住她,輕聲道,“侯爺的事兒,咱們都難過,只是死者已矣,縣主務必要保重身子。”她見同壽縣主將頭埋進了自己的身前,摸著她的頭髮說道,“還有郡主,如今身子還不好,縣主如今更要堅強起來,不叫郡主費心。”
“反正母親一心想著弟弟,哪裡見到我呢?”沉默了片刻,同壽縣主小聲說道。
她從小受到郡主全心的疼愛,如今呼啦啦來了一個弟弟,雖然早有準備,可是看到永昌郡主抱著自己弟弟狂喜的表情,還是感覺心裡有什麼被割碎了一般的疼痛,一時她便有些茫然,有些怨恨,低聲道,“母親有弟弟就夠了,我是多餘的。”
錦繡心裡一突,竟愕然發現,同壽縣主的心結竟然還沒有完全解開,到底可憐她年紀小便遇上了這麼多的事兒,便急忙安撫道,“縣主這樣說,豈不是叫郡主傷心?”她將懷裡的同壽縣主緊了緊,這才說道,“郡主捨命生下了小少爺,又是為了誰呢?”
見同壽縣主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上來,她便含笑道,“不過是為了以後,能夠個為縣主做靠山的兄弟,也叫縣主日後有個主心骨。至於郡主,”她沉吟了片刻,方說道,“比起小少爺這短短的幾日,郡主對您花了多少的心血?若說嫉妒,應該是小少爺嫉妒你呢。”
“這話,我也只能對你說,”同壽縣主也不過是一時想不開,見錦繡費心開解自己,臉上便露出了一絲笑容來,嘟著嘴說道,“別人,我不信她們,自然不會與她們說心裡話。”她又往錦繡的身邊靠了靠,“也只有你,才會一心為我開解這些了。”
“縣主信任我,我自然不能辜負縣主。”見同壽縣主的臉還有些發白,錦繡忙扶她半躺在床上,這才笑道,“至於旁人,我也是不理的。”她又不是聖母,若非同壽縣主真心待她,便是以後有個心理問題,也與她有什麼關係?
“你上來。”把錦繡拉到了自己的身邊擠在一起,同壽縣主方才感覺到些許的安全,向著外頭看了看,見並沒有人,這才小小地吐了一口氣,湊到錦繡的耳邊輕聲道,“你知道我爹,是怎麼死的麼?”
錦繡臉色微變,卻還是強笑道,“不是說,是急病沒了?”
“急病,是什麼急病呢?”同壽縣主的眼睛垂了下來,現出了幾分沉穩與譏諷,“我與你說,這一次,我爹的死真與我娘沒什麼關係。真正害死他的,”她的聲音帶著幾分陰沉地說道,“是老太太!”
“不能吧?”錦繡只覺得這個答案太過匪夷所思,簡直叫她不能相信。
這府裡的老太太應該知道,如今她仰仗的,只有安平侯這麼一個兒子罷了,害死了安平侯,換了永昌郡主當家,她還能有什麼好日子過不成?
瘋了吧?
“還真就是她。”同壽縣主露出了一個似哭非哭的表情,也覺得這個家族之中,竟都是這樣的人而心生倦怠,小手緊緊地抓著錦繡的手,輕聲道,“若不是她……她賞了爹兩個美貌丫頭,爹也不會那樣死在了女人的身上,這樣沒有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