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喝了一口前臺的礦泉水,繼續辯解:“比如,你如果問我是不是一個要死的人,這個看似簡單問題就不能按你要求的,簡單地用‘是’或‘不是’來回答。從規律上講,每個人必須一死,並且,每天的日子其實都在向死靠近,所以說,‘我是一個要死的人’,沒錯!但同時,我覺得自己還算年輕,還算健康,可能有的時候還生機勃勃呢,怎麼能隨便說我是一個要死的人呢?這類問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單純回答任何一面都對,也都不對,必須混合在一起,才能說明,還得追加一番解釋。太多時候,問題的答案都不能做到非此即彼。”
說實話,雙關語的一番言辭,把全場都繞懵了。他做出一副正在沉思某種表達,馬上要繼續他的話題的樣子——聽眾安靜,造成一種全場折服的效果。雙關語還真有本事,會轉移視線——當他抬起臉,意外微笑,好像因為耽誤了時間而致歉,他對臺下一位看起來是實習記者、比較缺心眼的傻而單純的姑娘問道:“你剛才好像就有什麼問題要問,是嗎?”
姑娘果然不讓他失望,興高采烈地提問:“您以前來過我們這裡嗎?是第一次來這兒嗎?您喜歡這個城市嗎?有什麼印象?”這種問題,不光雙關語先生,其實也是我們最樂意回答的容易買好的爛俗問題……我們的臉夥同當地領導的臉,馬上和藹起來。
第三章
雙關語先生的雙關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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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關語先生名至實歸,的確是個表達上的雙關語愛好者。他處處為自己保留退路,他的句子里布滿可以託辭的盾牌,可以隱藏的密道,可以後撤的別門。山重水複疑無路,他噴出一團烏賊的濃墨,再睜眼,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前面有狼,後面有虎,看樣子無處逃命必死無疑,他轉眼就變成沒有花香、沒有樹高、無人知道的一棵小草,根本不是虎狼之食——頂多,虎狼暫時躺在小草身上打個盹,虎狼離去,小草一挺腰桿,又是一棵好草。雙關語先生啊,熟諳金蟬脫殼之道,化蛹為蝶之術。
如果陳勝吳廣斷喝一聲:“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如果必須讓雙關語回答,並且是書面回答,他可以在摺疊起來的密宗裡寫上“有種”二字。當戰事已過,塵埃落地,驗字查證,雙關語先生無懼,因為,他寫下了一句雙關語。保皇黨勝利了,他解釋他當時說的是“有種”,“當然有種啊,龍生龍,鳳生鳳,大狸貓也產不下小老虎。”如果草民奪權,雙關語先生也有話說,他說他當時最早表示了支援的,因為那登高一呼者定非凡俗之輩,血氣方剛,義薄雲天,讓他當場驚呼道:“有種,有種,這個兄弟真有種啊!”雙關語先生的屁股後面永遠保持分岔的道路,搞得人老覺得他穿著一件隱形燕尾服。他看起來似乎永遠公允,永遠客觀,永遠不偏不倚。
有人總有辦法達到自己的目的。我記得在雲棲山度假時見過一個農民,狡黠得要命。手裡攥著一隻鳥,你要說它是活的,他就暗暗使勁捏死它;你要說它是死的,他一張手,放鳥飛。
第三章
雙關語先生的馬屁習慣(1)
我的朋友豬寶貝秀色可餐,我在情緒低迷的時候,讓他冒充我的男朋友,特別能滿足虛榮心。有一次,他去電視臺參加一個綜藝節目錄影,我特地看了播放,嚇了我一跳。鏡頭把人的臉往橫里拉,給豬寶貝照特寫時,我的二十九寸電視都快擱不下他的臉了。他鼓著兩個小腮幫,活像一條胖頭胖腦的金魚。我特意調至靜音,豬寶貝說話只動嘴,聽不見聲兒,更像金魚了。想起連環畫裡,畫中角色的上端,有個雲彩狀的空白區,來寫對話。我就給啞巴豬寶貝用方言配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