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一點五個安全套。也有的時候,安全套一個星期都沒有減少一個——這下,她連對方的生理週期也知道了。
一切令她如此厭惡。但她就不開口質問丈夫。這是一種享受嗎?看著一個與自己生活了快二十年的人做戲,煞有介事地扮演一個嚴謹甚至稍嫌刻板的公務員,扮演一個負有責任感的丈夫和父親?她曾經懷疑自己多慮,但後來她看穿了一切,持續轉移的安全套象徵著某種感情歷險。儘管他仔細地掩藏得那麼好。絕對有一個女人,也許就在他下班回來之前的短暫時光,和他有過一場秘密的身體約會。
她曾在侄女的書架裡看到一本書,書名忘記了,但作者記得,是小仲馬寫的,那句話更記得清楚:“婚姻的鎖鏈是如此沉重,乃至於必須靠兩個人才能承擔得起,有時候得靠三個人。”
她發現自己總在重複某個動作,比如一再檢查東西的數目,比如一再開啟冰箱,掰出冰塊,放到白開水裡一飲而盡。涼水的低溫,使她眼眶感覺一陣緊縮和疼痛。眼眶的疼痛過去以後,她肚子裡又是一陣絞痛。她喘著氣,蹲下身,手指扒著桌角。
幾個小時以後,她進了協和醫院急診室。診斷結果,是她患了腸梗阻。當她丈夫匆匆趕到醫院,她不想說話,別過頭,閉上了眼睛。
第六章
無敵小快手任逍遙(8)
辦完事回來,劇組的車拐了個彎兒,平總管讓我們陪他辦點兒事,一會兒就行。到了樓下,平總管開啟後車箱,他把水果籃提在手裡。芒果、布朗、提子、洋桃、小鳳西瓜……估計是誰送的,平總管自己才捨不得花這麼多錢。花倒是順路從花市上現買的,康乃馨本來就便宜,又稍微過了點新鮮勁,給打個狠折。平總管讓任逍遙和我一人拿著花,另一人拿了給他外甥的玩具,三個人一起上了樓。
平總管說他姐病了,腸胃方面出了毛病,剛出院不久,他得過來看看。
我真討厭他姐家的裝修風格,所謂歐式裝修,這幾乎是我頂頂忍受不了的最裝丫挺的一種風格。人家老外房子大,從臥室到廚房恨不得都得騎腳踏車,歐式就歐式了,看著合適。這屋的室內面積也就90多平方米吧,也歐式,沙發沒型,卻裝模作樣地掛著絲穗。客廳裡發現了一個明晃晃發光的物體,原來穿衣鏡周邊鑲一圈燦黃。茶几下面,停著兩輛遙控車,遙控板倒扣在地上。
女主人帶了點病後的倦容。她長得挺像蝌蚪的,臉龐又圓又大,身子卻細細的。再看看,其實她的臉更像土豆,不僅膚色像,連上面的斑點也像。為了見客,她可能稍稍收拾了一下,粉沒擦勻,彷彿菜葉上殘餘著農藥。她和平總管長得不像,雖然都不好看,可是兩種型別的不好看。
平總管和他姐說話,我東張西望。任逍遙進門寒暄了兩句,就不再說話。這種沉默一直保持到回到汽車裡,回到劇組。
沉默的原因是很久以後才被知曉的。衣架上那件深藍色的風衣似曾相識,無需湊上前去辨認,任逍遙發現了更為確鑿無誤的證據。一家人的合影,大概是前兩年照的:女主人要比現在豐滿,臉上滋潤得多;男孩的嘴兜齒,眉型很像父親;至於男孩父親,不用觀察和描述,任逍遙對這張臉很熟悉——無數次臨近自己的臉,他是她的五點鐘情人。
會面的一方在明處,一方在暗處。這次會面的半年以後,五點鐘情人的老婆和情人同時離開了他。
平總管形容他的蝌蚪姐姐,聽起來簡直像一位從感情廢墟中站立起來的女英雄。他前姐夫多次懇求復婚,希望老婆能原諒他。看著前夫隨著淚水掉下來的鼻涕,然而平女士的心裡卻沒有一絲波瀾。這時候,她才明白,感情的一次小小偏離,本來不足以宣判婚姻的死刑,她其實對丈夫失望已久。他的故作端莊,他的小埋伏,他所謂的事業進取心,不過是對處長職位暗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