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用破裂的衣物包紮,解到最後,出乎他意料之外,赫然是一叢毛髮,別無他物,他將那一叢毛髮湊在眼前細看,只覺毛泛紅色,好像似在那裡見過,心中一陣轉,猛然間,使他大吃一驚,差一些叫出聲來:
呀!這不是赤發太歲裴仲謀的頭髮麼?
經他這一設想,果然越看越對,再不會錯的了,他在清風店上親眼見過裴仲謀這一頭與眾不同的紅頭髮,但他的頭髮,又怎會被人包在包裹中?莫非他……他已經死在誰手裡了不成?
他被這一出乎意外的刺激擾得心情突然緊張了不少,迫不及待忙將懷裡的那團布絹取出來,開啟一看,更使他倒抽了一口涼氣。
原來這布絹正是他在榆次縣城外曠野中失落了的另半幅“藏經秘圖”。
這半幅“藏經圖”依然故我,毫無缺損,但在圖的反面,卻被人加註了幾個字,那是用血寫成的“來晚了”!三個大紅字跡。
當日在榆次城外失落了這半幅秘圖,更經遍尋不得,現在怎麼又會到了九峰山荒嶺上?
而且,又是誰在圖後加注了字跡?難道,真的來晚了?“達摩奇經”已經被人先行得去?
許多疑團,在他腦際難以解開,自然,他不知道這半幅秘圖落在林惠珠手裡,更利用此圖為藉口,誘出柳媚,要毀破柳媚的似花容顏。
他大聲在林子裡叫道:“是哪一位高人隱身林間?既蒙還圖示意,為什麼不肯現身一見呢?”
但是,反覆叫了幾遍,林子裡靜悄悄的,並無半聲回應,秦玉方欲二次進林再搜,陡然間,忽見左近一處山頭上破空升起一溜碧綠色的火焰,映得天際一片慘綠色,綠火冉冉升到丈許,方始熄滅。
那定是歐陽旬等有什麼發現了,他再無法進林搜人,只向林中說道:“多承厚意還圖,秦某不論是否來晚,反正這九峰山必要翻他一個遍,方才死心,咱們且圖再見。”
說罷,擲掉手中紅髮,轉身向山下飛投落降,一口氣越過峰腳,向發射綠火的山巔攀去。
方到半山,又見山頭上破空第二次又升起一線綠火,秦玉再不怠慢,一連幾個縱身,搶登山頂。
只見這山頂上異常平坦,彷彿是經人特為開僻出來的一塊平地,約有十來丈方圓,正中卻突出的立著一株大樹,但僅有樹身,井沒有枝葉,直挺挺好似被人硬插在岩石中一般,這時候,雙頭蠍子鮑充倒提著虎尾鞭,驚愕地立在場中,瞪眼望著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三個死屍。
鮑充聽得風聲,扭頭向秦玉叫道:“你快來看,這些屍體都是誰殺的?”
秦玉快步搶到場中,把那三具屍體全細細看了一遍,心裡“砰砰”亂跳,背上冷汗直流,敢情這三具屍首中他倒認識兩個,那滿頭銀髮的,是“百毒叟”宋笠,身高體大,黑塔般的,正是雲臺嶺“金臂頭陀”的徒兒傻大個黑牛;另外尚有一個僅有獨臂,握著一柄似劍非劍,似鉤非鉤怪形兵刃的人,鮑充卻認得那是出身崆峒派的“獨臂仙猿”呂丹。
這不難猜想,必是幾批人先後到達此地,展開一場驚天動地血戰,留下了這三個尋經的犧牲者。
秦玉怔怔立著,心裡有些難言的感觸,那一場血戰不難想象是異常慘烈,連“百毒叟”
宋笠這種曠世高手都喪命峰頂,暴屍荒山,其他就不用多去猜想了。
一會,歐陽旬和楊林,項成都先後趕到,大家見了這幾具荒嶺遺屍,全都默默無言,低頭黯然。
秦玉道:“人為財死,他們幾位卻不是為財,而為了一本書,便把命也棄在這曠嶺荒野中,真叫人替他們難過。”
鮑充眼眶兒都有些潮,顫聲道:“這幾個全是了不起的人物,平時江湖中誰不是響噹噹的,一旦死了,連埋也沒人埋,看來逞強爭狠,委實沒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