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一清嗓子,打斷他欲說不說吞吞吐吐的話頭,道:“我什麼都不想知道,我只想弄清,你堂堂大魏儲君,跑我們大梁來做什麼?莫非想學你哥哥的手段,也將我抓回大魏去做幾天妃子?”
我嘲弄地盯著他,問道:“不知這一回,打算讓我做誰的妃子?你的?還是你哥哥的?”
燈光跳動得有點恍惚,他的眼神也很迷濛,忽而輕輕一笑,瞳仁中的霧氣瞬間吹散,露出如水晶接近透明的清澈來,“阿墨,我想你了,來看看你,不成麼?”
心提起,好一會兒才“砰”地重重落下,滾來滾去般無從收拾。
很討厭這種不為自己所控制的情緒波動,我正要岔開話題時,鸞車頓了一頓,停了下來。
“公主,到府了!”
外面有人稟道。
我應一聲,正要起身時,手腕一緊,已被拓跋頊扣住。
“阿墨,請我到你府上坐坐,再喝杯茶吧!”
他似笑非笑,眉目間的鋒銳和凌厲,很像拓跋軻乍露鋒芒的時刻。
明知沒那麼容易擺脫他,我也不驚訝,微笑道:“好啊,你一向廢話多,連給生殉前也想著見我,隔了這麼久,想來廢話更多了。本公主等著洗耳恭聽吧!”
我雖是一臉的輕鬆踏下鸞車,但侍從們眼見我身畔多了個秀頎俊秀的男子抓著我手腕,無不緊張地按住了刀劍。
我若無其事道:“你們各忙各的去吧!別擾了我和故人說話。”
拓跋頊散淡笑道:“我和公主說話時,諸位還是不要守在外面好。我這人膽小,受了驚嚇,指不定做出點什麼事來!”
他這樣說著,顯然是把我當作了人質了。
雖是氣恨,一時也無可奈何,只得給他制肘著,沿著迴廊慢慢走入我的房間,讓小惜領人去救醒小落。
我的臥房自然是最精緻的。
依然是書宜院,依然是蕭寶溶當年的精心佈置,以南方書香高門特有的優雅和從容,鋪排開一方閒散而舒適的空間。乍然一眼看去,並不覺得怎樣地豪奢華麗,只是觸手可及處,可能都是世所罕見的珠玉珍寶。
字畫是前朝名士的真跡,琴是前唐時留下的九霄環佩古琴,妝臺上鋪陳著嵌寶的梳妝用具,床榻桌椅上鑲著東海的珍貴螺鈿,仙鶴寶燈通體碧玉雕就,玉鴨香爐以翡翠琢成鴨羽,黑珍珠點就雙睛……
和當年有些差別的,是房中床鋪帷幔的用色。以往,我總喜歡胭脂紅或鵝兒黃那樣嬌豔明麗的顏色,但如今,一色以清淡為主。
如果是藍,會是接近水色的淡藍;如果是綠,會是隔了細雨的茸茸草色。
拓跋頊慢慢地打量著屋中的陳設,低嘆道:“怪不得把整個青州行宮送你你都不放在心上,你這屋子,大約神仙都可住得了。”
懶畫眉,東風餘幾許(四)
我掙了掙,發現手還給他緊緊握著。
以他的力道,有個兩三成力氣,便足以迫得我動彈不得了。
我皺眉道:“拓跋頊,屋外雖有侍衛戒備,可屋裡沒有別人。你不用擔心我逃開吧?放開我!”
拓跋頊將我的手提起,戀戀般撫摸了片刻我的指尖,方才放開來,微笑道:“阿墨,你沒長高多少,手掌也沒見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