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定會救我。可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到來,也不知道他一旦離開那風雨飄搖的大齊國都,會不會引動大齊政局變動。
我只知道,我再次面臨著噩夢。
剛剛開始,不知何時才能逃脫的噩夢。
甚至,我打算藉著身體虛軟拖延幾天的計劃也隨了拓跋軻的一聲傳召而泡湯。
“文墨公主,皇上說了,讓公主今晚便搬他那裡住著。”
管密的笑容一如既往,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和體貼,又不失御前太監的本份,對我的態度,就像我從來都是他拓跋軻的女人,只是偶爾回孃家住了幾天罷了。
“可是,管公公,我現在這樣子,沒法服侍皇上啊!”
我虛弱地倚在初晴身畔,無辜為難的模樣,同樣像是個心有餘而力不足的侍寢宮人。
大約我求助的目光讓他想起了我以前送他的珠寶,管密的神情愈發柔和,放軟了聲音道:“公主不用怕,老奴聽皇上的意思,就是讓公主到他跟前養著,好讓他時時見到罷了。放心,皇上心裡可疼著公主呢!
“皇上……疼我?”我想笑,但終究只是轉著眼波,不解地望向管密。
管密低低笑道:“可不是麼,當日發現公主給劫走了,皇上可是大發雷霆啊,差點把護送的侯將軍處死。當時咱們剛被齊國的蕭彥逼得退了兵,皇上還受了傷,可因著公主的事,一怒砸了一拳在桌上,把傷口都掙得裂開了,血把半邊身子都染紅了,還不許人來勸。後來為了將公主重新接回來,著實費了不少心思呢!”
看來我還真有點母親那種讓人割捨不下的魅力,居然真讓這個手腕剛硬異常的帝王上了心。相山的魏國眼目絕非偶然,估計也在相山守了很久了,終於在惠王蕭彥相爭之時,坐收漁翁之利,又將我捉了過來。
如果這是生得好惹來的禍事,我寧願自己長成個醜八怪,——只要蕭寶溶不嫌棄我,依舊把我當寶貝一般寵著護著,醜些又何妨?
沒有了拓跋軻和蕭彥的算計,我活得不知要舒服多少。
空牽念,錯扣同心結(四)
明知逃不過,我只能由著他們將我送入拓跋軻所居的重華殿中。輕羅、連翹一併跟過去服侍我,只初晴被留在了原處,無詔不得離開房門半步。
我悄悄詢問管密初晴被捉來的原因時,管密只是笑笑:“公主,她的事,您別管,死活掌在另一位主子手裡呢,且看她的運氣吧!”
另一位主子?
誰?
北魏拓跋軻自十七年前在國勢傾頹中繼位,手段狠厲霸絕,早在北方建立了絕對的權威,乃至南征失利,他也只是退守青州,甚至在這裡建起了行宮,分明打算伺機而動,並沒有放棄南侵大齊。
屈指算來,這位大魏皇帝,已有近一年不曾回魏國京城鄴都了。儘管如此,北方依舊甚是安定,並不曾聽說過出現什麼大規模的叛亂。能在他鐵血手腕中留下的皇族宗親,想來都是絕對臣服於他的拓跋氏子弟,誰還能夠格被稱為另一個主子?
很識相地沒有進一步打聽,讓他們用肩輿抬了我,送到了重華殿拓跋軻的住處。
重華殿新建不久,金瓦玉柱,簷牙高啄,在冬日色調暗沉的高松古柏間猶顯氣勢輝宏,流光溢彩,雖只是行宮殿宇,格局略小,也頗具帝王之氣。
殿內鋪著大塊的瑞獸澄金磚,山水錦屏,水晶珠簾,明黃騰龍雲錦幃幔,朱漆雕龍檀木桌椅,陳設簡潔大氣,連纏枝蓮花的琺琅香爐傳出的幽細龍涎香氣味都縈出了令人膽寒的威凜沉凝。
站在這樣的地方,想起那個身材體重抵我兩個都不止的威猛男子,我更是胸悶氣促,手足無力了。
輕羅等人雖不敢讓我久睡,可見我臉色發白,又不敢不讓我休息,只得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