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絕對不需要。我能支援。你別做我最怕的事!”
“最怕的事?什麼是你最怕的事?”西平疑惑地問。
“施捨,或者說恩賜,無緣無故的恩賜。”
“根本不是,這是朋友間的互助。”
“別說了。請你別剝奪我的幸福。是的,用我勞動所得來供養媽媽是一種幸福。我並不覺得媽媽是我的負擔,我愛她,我也需要她的愛。我不敢想象,沒有了媽媽我會怎麼樣!”
“哦,白蕙,我懂了,在你和你媽媽之間,你容不得任何人的介入?”
“不對……,不,也許是這樣。”
“但不能永遠是這樣,也不該永遠是這樣,對嗎?”
“這,我沒有想過,”說完這幾個字,白蕙看一下手錶,猛地站了起來,驚叫:“都快下晚自習了,我該回去了!”她抓起手袋,跨出座位,就朝門口走去。她動作時帶起的風,把桌上的燭光颳得搖曳不停,她巨大的身影也在牆壁上晃動著。
在咖啡館門口,俄國老闆和他那肥胖的妻子客氣地和他們道別:“謝謝你們的光臨。請記住‘今夜’,CerolHrBehepom。”
西平用自己的風雨衣把白蕙一裹,推開店門,走了出去。在給白蕙開啟車門時,俯在她耳旁意味深長地說:“多好啊,‘今夜’。感謝上帝的安排!”
二樓正中寬大的陽臺。一個頭扎綢帕、身穿黑色緊身衣的中年婦女在有板有眼地做著柔軟體操。早晨的陽光紅豔豔的,照在她身後一排敞開的落地玻璃門上,反光四射,晶亮晶亮。從那些敞開的門裡,飄出輕柔而節奏感強烈的音樂。那中年女子正應和著節律彎腰、舉臂、踢腿、扭胯,動作十分熟練而優美。
這就是方丹,這座丁氏住宅的女主人。此刻她正做著每天必不可少的晨課。
方丹喜歡晚睡。夜晚,當她從舞廳、戲院、夜總會或各色各樣的酒宴、應酬中回來,不管時間多晚,她總要開啟留聲機欣賞她鍾愛的歐洲古典音樂,一邊半躺在沙發上看幾頁法文小說,或者斜靠在床上抽一兩支菸。特別是近年來,總要過了午夜,才能靠安眠藥的藥力入睡。這兩條都是丁文健不能忍受的。他嫌音樂聒耳,又聞不得煙味。由於起居習慣的差異,也由於住房條件的優越,她和丈夫丁文健早已分室而居,而且除了晚飯在樓下餐廳共進之外,早、午兩餐均是各吃各的。尤其是早上,丁文健一般八點多出門,那時方丹的好夢往往還沒醒呢。
由於數十年堅持不懈的鍛鍊和保養,方丹如今雖已年過四十,卻依然有著令青春少女們豔羨的好身材。她的兩腿本來就修長,幼年跟著當外交宮的爺爺在法國時,曾學過芭蕾舞,當時就引起法國教師的驚歎,認為是亞洲人中少見的身材。如果那時她更能吃苦,也許早已成了著名的芭蕾明星。她從小喜愛運動,騎馬、游泳、打網球、滑冰、划船幾乎樣樣在行。那時候,她是爺爺和父親的掌上明珠,要什麼有什麼,這些運動專案都是請了老師專門教過的。適當的體育活動和藝術訓練使她獲得了一副好休魄和幾乎可稱完美的體型。直到如今,她的腹部還是繃得緊緊的,臀部也毫不肥大,脖頸圓潤光滑。加上她特別善於選擇衣服飾物和化裝品,所以每當她在社交場合出現,那明麗典雅的容貌神情、綽約婀娜的風姿體態,總是立刻引起周圍人們的一片嘖嘖稱讚。
音樂停了。方丹伸手抹一把額上的汗,在陽臺上鋪設的厚厚的羊毛地毯上走了兩個來回,然後雙手撐腰做著深呼吸,一面朝樓前的園地隨意看去。
這是一片佔地相當大的草坪。靠近樓房的是一排常年萬紫千紅的花壇。右側有一個標準的網球場,場子的一邊種著修剪得整整齊齊的常綠黃楊,以與通向大門的柏油路隔開。左側的大片草地中間,有砌得很講究的水池,池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