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剝光她的衣服,帶去殿外侯著。”
佳芮忙道:“娘娘,殿外甚是寒冷,嫡福晉有孕在身,如何能經得住呢?況且皇上有旨意,嫡福晉不能踏出頤華宮半步,娘娘莫不是要抗旨不遵?”佳芮性子本就極冷淡,情急之下更是語氣生硬。喻貴妃眉梢一挑,目光灼烈逼人,撫著腕上瑩然生輝的翡翠鐲,滿似戲謔之色,“你這是在拿皇上來要挾本宮麼?”
佳芮身子微微一凜,俯首道:“奴婢不敢。”
喻貴妃盯著我道:“過了殿外那片空地才是頤華宮的宮門,嫡福晉,你說本宮可有抗旨不尊?”尚未待我應答,自顧著對身邊的內監道:“還愣著做什麼?莫不成要本宮親自動手?”
內監面露難色,卻不敢開口,只得叩首承應了。至我身邊,垂著眼皮道:“嫡福晉請吧。”
佳芮身子一動,被我強壓了下來,我深深看她一眼,她略有動容,卻也未再有動作,只默默俯身在地。我已知無法,此時殿內滿是喻貴妃的人,若是佳芮也與我同受責罰便連最後一條退路也被斷了。喻貴妃一門心思只是在我,唯有隨了她的意思,佳芮才能尋著機會離殿求救。起身端然走至頤華宮門外,雖至午時,然而連日飄雪,那一點微薄的日頭,像極了枯黃的葉子,照在雪地上,隱隱泛著光,卻蒸得整個頤華宮越發的陰寒。驟然自溫暖的內殿出來,只覺千萬細針狠狠扎進全身所有的毛孔。內監隨至我身旁,恭敬的朝我福了身子,我自知如今已無挽轉的餘地,再多言語也只會遭到更羞辱的境遇。我淡淡看了內監一眼,道:“不勞公公動手,我自己脫便是。”
一件件衣裳自我身上褪下,只餘下一層薄薄的貼身小衫,便這樣直直站立在雪地間。有雪落在身上,隔著小衫被我身體的熱融了,輕薄綿軟的小衫溼潤潤的貼在身上,似有冰刀在一片片的切割著我的身體,小羊皮靴半掩在雪地裡,未有多時雙腳便已失了知覺。身體的暖迅速褪去,只覺得全身通涼,只得用雙手緊緊護著小腹,希望用僅餘下的那一絲溫暖守護住我的孩兒。
喻貴妃遠遠落座在內殿,忙有宮人在她身邊燃了幾座熏籠,又有侍女在她身上覆了裘毛被毯,她卻軟軟傾坐椅上揚聲對我道:“嫡福晉讓這飄雪醒醒腦子,興許便能記起些什麼來。”
我舉眸掃過眾人,不願顧及那些或是同情或是幸災樂禍的目光,一心只是尋著佳芮身影。環視周遭,心底不由一鬆,頤華宮與玄宜宮並非太遠,只需一盞茶的辰光,佳芮可將此事傳報給玄武帝知。他若沒有要我性命的意思,便趕得及過來救我。心中這樣反覆念想著,慢慢熬著時間。
身體已經不似自己的一般,露在薄衫外的雙手已然凍得通紅,跟冰一般涼,卻依舊緊緊的護在小腹上。耳畔已聽不清喻貴妃在說些什麼,只聽得見自己唇瓣吐出的微弱的呼吸聲。不知時間過了多久,本以為早已失了知覺的身體卻有抽搐一樣的疼痛開始自下腹蔓延開來,一次次衝擊著似紙般薄弱的神經。身子驟然一陣難耐的痠痛,像有什麼東西自我身體一點一滴流失,剝離開我的身體。我心中惶恐難當,身子卻僵在原地如冰雕一般,隻眼睜睜看著薄薄的小裙上沁出血紅的印記,越染約多,最終墜在潔白的雪地上,灘成一滴滴觸目驚心的紅。強撐著最後意識的一絲絃驟的崩斷掉,眼前發黑,立即暈厥過去。
卷二 第九十八章恍如隔世
第九十八章恍如隔世
昏昏沉沉中似乎做了很多夢,阮暨岑臉頰貼在我的小腹上,滿目皆是笑意,細細隔著衣裳說著什麼。他抬頭朝我溫和一笑,提手輕輕在我鼻尖上一刮,對我道:“芸兒,你說我們的孩子會像誰多些?”我靠在一旁只是笑,想要伸手撫上他的臉,他的臉卻漸漸模糊起來。我心底驟然一驚,趕緊去抓他的手,他的身子竟如同虛無一般,便是用盡一身力氣也無法抓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