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珏不想如此,因為他從來都不希望自己是皇帝的假想敵。
可讓他放棄百姓的安危做的稍微錯亂些,他又是做不到了。
這次回京,恐怕皇帝一定要更加忌憚他了。
入夜,府衙仍滿是守衛,幾個衙役一組,舉著火把在府衙之中巡視著,夜色朦朧,卻顯得格外危險。
玄凌珏與樂璇房間的燈一早便熄了,兩人卻始終不曾安睡,樂璇窩在玄凌珏懷裡,帶著一絲鼻音輕聲問著:“跟我講講你下巴上的疤是怎麼來的吧?”這是專屬於兩人的閨房對話,玄凌珏不是那個隱忍冷漠的王爺,樂璇也不是那個張揚強硬的王妃,他們就如同普通的男女一般,耳畔軟語。
玄凌珏的肩胛微微抽動了一下,才微微笑著開口:“怎麼想到問這個?”在玄凌珏的印象中,樂璇從不是個喜歡挖他過去的人,他的一切都是他主動告訴她,而她甚至都不曾問過他與法靜是否有過曾經,有時候連他都會懷疑,樂璇究竟是對他太信任,還是根本不曾掛心。
而今日,她居然會對他下巴上那清淺得幾乎難以分辨的疤痕如此感興趣?
“女人的直覺,總覺得你的疤痕有故事。”樂璇似乎想起了當時在蕭山偷偷烤魚吃的場景,那夜幕下看著沉默的玄凌珏,便會對那若有若無的疤痕出奇的好奇。
玄凌珏微微牽了牽嘴角:“也不是什麼故事,只是我與大哥的嫌隙罷了。”
深夜之中,玄凌珏用極清淺的語氣談起他五六歲時的故事,當時為了可以讓玄凌珏得到更好的照顧,太皇太后便經常招元荷入宮,元荷便經常帶著自己的另一個親生兒子——大世子玄凌璟,幼小的玄凌珏並不懂得皇帝與世子的界限究竟是什麼,便與大哥極親近,無論他去哪兒,小玄凌珏必定是要跟隨的,當時仍是大世子的玄凌璟躲不過,便也經常帶著這個小皇帝弟弟一同玩耍。
玄凌珏似乎一輩子都會記得御苑中那棵會結出紅果子的樹,當年十二歲的玄凌璟帶著六歲的玄凌珏,趁著太監不注意便偷偷爬上了那有五尺多高的樹杈,只為了嘗一嘗那紅果子究竟是個怎樣的味道,誰知道才剛剛站在高杈上,便聽見元荷的驚呼,兩個孩子都是驚慌,一時沒站穩,玄凌珏便整個人倒了下去,玄凌璟便急的抓了一把,卻不想被他的重力帶下了樹杈。
到底是大孩子了,玄凌璟幾乎是緊緊抱著玄凌珏墜下樹枝的,才讓玄凌珏只是刮傷了下巴,而他卻被摔斷了腿。
誰知道,元荷與聞訊趕來的太皇太后與所有的太監宮女都圍著玄凌珏,卻將一旁根本動彈不得的玄凌璟拋在了一邊,甚至是處理了事故以後,玄凌璟仍是被好好的教訓了一通,據說他躺在床上養了半年,便抄了半年的四書。
從那以後,玄凌珏便再也沒有在皇宮中見過大哥,即便是他偶爾跑到父親的王府去,大哥也是避而不見,直到今日,大哥對他仍是一副避之猶恐不及的模樣。
玄凌珏重重嘆氣,長大了些,玄凌珏特意派小太監上那棵果樹上去摘了那紅果子,放在嘴裡竟格外的苦澀,一如他想起大哥時的心境。
樂璇微微抿唇:“其實……大哥待你也算極好了。他雖然有些容易輕信他人,卻願意派百里失笑來協助你,若沒有百里失笑,也許也沒有我們的今天。”
玄凌珏抿唇:“我總覺得大哥一定不是僅僅因為受了罰便不再理我的,可是究竟是為何,我這麼多年都未參透。”
樂璇才要開口寬慰,便聽見門口傳來急促的敲門聲:“王爺,王妃!”
聽見慧通略帶急促的聲音,玄凌珏方沉穩地開口:“怎麼了?”
“府衙似乎被投了毒,已經有十幾個人出現了中毒的症狀!王爺王妃可有什麼異樣?”慧通有些焦急,生怕這毒素不小心蔓延到王爺王妃這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