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一僵,倒不是因為寶珠,她凝眉問道:“黑袍將軍?”
她這麼一問,寶珠詫異的望向她。
“夫人孤將軍每日黑袍示人,故得此名,聽人說孤將軍一襲黑袍從未褪過呢……”寶珠解釋道。
顧九從來不知道孤蘇鬱每日都是一身黑袍,當然她從未問過,孤蘇鬱又如何告訴她?
也許在常人眼裡不過是一件黑袍罷了……
她袖中的手猛地握緊,曾經他問她要安置什麼顏色的衣服,她漫不經心的答著白色,她終於能理解那時他的片刻停頓。
那麼,那個白衣的少年是誰?
若只是夢,又為何三番兩次的出現在記憶裡?
若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她為何要痛?
她忘不了那樣一雙清澈沉鬱的絕美鳳眸,卻在腦海裡拼湊不齊他完整的容顏,她的手又撫上自己的腦袋,腦中的痛,胸中的痛,如蟻噬一般——
“夫人,夫人你怎麼了?”
寶珠瞧見顧九突然抱住腦袋,震了一下,擔憂地喚了起來。
許久,顧九冷汗淋漓的鬆開手,似乎是平靜下來,淡淡地回了句:“我沒事,讓你擔心了,你去忙吧……”
稟德十二年,六月裡最重要的事情就要屬,太子大婚。
大雍太子快至弱冠,東宮有三四名侍姬。
六月將到的時候皇宮中就開始佈置起來,女官太監,到處看風向,何處受禮,何處設宴,何處退息……
到六月初六的時候,御醫苑的院正對顧九說:“姑娘,太子大婚,宮中開始嚴查,等六月十二的時候再隨孤將軍一起來吧。”
顧九是醒事的,點點頭,未多說什麼。
六月十二太子大婚,孤蘇鬱也是會來的,她已經許久未見到孤蘇鬱了。
寶珠將顧九送到宮門口,顧九站了許久未等到韓溪。
寶珠和一個將將從宮外頭採辦回來的嬤嬤閒聊起來,說的也無外乎是太子大婚的事情,前些日子送往郎府的聘禮有多少,如今的東宮又裝飾的多麼富麗堂皇,再或者今年太子妃的喜服是司衣局的哪個尚宮娘娘親自裁剪的,用了多少金線,多少南海黑珍珠,還有那鳳冠又是司珍局的哪個大人親手所雕……
顧九隻是兀自的聽著,唇邊勾起一抹淺淡的笑,總有人,帶著榮耀出生,也帶著榮耀死去,萬人哭送;是所謂生榮死哀……
她只是凡世之中,無比渺小的一人。
與其寶馬香車,高官厚祿;不如行市井樊籠,籬欄溝渠,遊戲人間,笑看風月。
她不是籠中鳥,不是室中花,不要位高權重,只要自己的藍天白雲,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姑娘——”
顧九腳下一崴的時候,一雙溫潤的手有握住她支撐著竹竿的手,沒有想到她又在不知不覺中走遠了。
她錯愕了一瞬,反握住那隻手,痴然道:“靳南衣。”
她記住了他的名字,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竟然是脫口而出。
寡月駭在那處,手依舊被顧九緊緊地握著。
“孤夫人。”寶珠十分慚愧地趕了過來,頗有些自責她竟然聽那個嬤嬤講話講忘形了。
寡月震了一瞬,猛地去掙脫顧九的手。
顧九感受到他的掙扎,卻想握得更緊些,正巧這時候韓溪趕至。
“夫人。”韓溪喚了一聲。
顧九這才回神,鬆開寡月的手。
寡月恢復臉上的漠然神情,朝顧九拱手一揖後離去。
顧九聽出了他步履間的決絕,那步伐一聲一聲的敲打在她的心上,她想,他再也不會回頭了……
明明沒有交集,也不可能再有交集的兩個人,是她纏著他,兩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