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府小姐,渾然沒覺得自己也比人家好不到哪兒去。
於是,當陳瀾一行人從山頂下來的時候,桃花林中已經是空空蕩蕩,一連幾日的大晴天使得山路變得異常堅實,幾乎沒留下任何或深或淺的腳印。只有那些草亭石凳前的泥地上,萬花綻放的桃樹下,依稀可見被人踐踏的痕跡。此時此刻,那風雅的吟詠聲,放縱的說笑聲,得意的自誇聲,全都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只餘下人的腳步走在路上的沙沙聲和鳥啼聲,將這偌大的桃花林映襯得靜謐而又悠遠。
今次護送陳瀾陳衍姐弟出來的除了楚平他們四個伴當,還有陳瑞帶來的數十個親隨。他是老太太的心腹,昨日晚上賴媽媽就來親自傳達了老太太的吩咐,除卻老生常談的一定要牢牢跟好之外,還有就是若遇著威國公世子,儘可放這位世家公子結伴而行。面對這麼一條古怪的命令,陳瑞心中大為不解,可聽命行事慣了,他也不敢有任何違逆。
只這一路上山下山,京師人原先口中那個放蕩不羈的羅旭卻異常守禮,每每和陳瀾保持著距離,也不曾私下搭過話,頂多只是和陳衍言笑甚歡。久而久之,他自然也就漸漸放鬆了,思忖著老太太的吩咐,又帶著人越走越慢,只跟在十幾步遠處。
羅旭也沒想到今日桃花山上桃花林竟有這麼多人,之前還擔心陳瀾拂袖而去,這會兒從山上下來,竟是隻餘下一座空山,他頓時喜出望外。當然,最令人高興的是楚平那四個大步走在最前頭,剩餘的隨從則是遠遠跟在後面,身邊除卻陳衍就只有一個丫頭一個媽媽,說話比之前便當多了。因而,他起初還說著閒話,隨即就轉到了正事上頭。
“之前淮王殿下提到令叔陽寧侯,我倒是有幾句話想說。我雖是自幼就長在京師,可父親畢竟每每打發家將送信來,我也常常探問南疆軍情,所以比那些只看軍報的老大人們和想當然的傢伙知道得多些。令叔陽寧侯能夠一路擢升,確實靠的是我父親的提攜,只要說功勞,他卻不在打仗,而在治事。雲南多蠻夷,尤其是靠近緬甸的麓川等地,更是常常不太平,蠻部叛亂需要軟中有硬,父親是打仗,至於戰後收拾殘局的則是陽寧侯。所以,無論是將俘虜斬殺示眾,亦或是築京觀警告那些蠻夷,亦或是收取賠償和戰利品,都是陽寧侯的事。”
這些事情陳瀾無從打探,陳衍也是第一次聽說,因而姐姐看了一眼弟弟,兩人都是異常認真地聽著。羅旭見狀自是精神大振,知道今兒個自己總算是選對了道兒,於是便接著解說了一番自己的父親威國公羅明遠和陽寧侯陳瑛在雲南時如何搭檔,順帶又隱晦提了提陳瑛透過羅姨娘給上司下屬送女人的勾當,這才收住了這一茬。
陳衍聽得大皺眉頭,對三叔陳瑛更添幾分鄙視,而陳瀾則是從上司下屬這四個字中敏銳地察覺到了幾分端倪。想起三房陳汐和羅旭的婚事一直談不成,她不禁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往羅旭那邊瞧過去一眼的時候,正逢對方也看了過來。
儘管隔著那一層帷帽上的輕紗,羅旭很難看清陳瀾究竟是什麼表情,可仍是直覺地感到,對方應是明白了自己的言下之意,心底頓時大為高興。畢竟,儘管有些話也可以透過陳衍轉達,可畢竟不如自己當面說來得痛快透徹,因而頓了一頓,他又轉到了另一個話題。
“朝堂上那些文官暫且不提。勳貴中間,陽寧侯府和韓國公府廣寧伯府,還有已經奪爵毀券的東昌侯府,一直都是同氣連枝的姻親,因而算是一撥的。如我父親威國公這等後封的勳貴,還有幾家伯爵,只畢竟是根基淺,也算一撥。至於還有一撥,則是外戚。如貴府太夫人的武陵侯朱家,也就是如今的武陵伯朱家,還有安國公王家,忠勇伯吳家,如是好幾家則是外戚。剩下的那些零零散散的,如汝寧伯楊家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