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過來的時候面上倒沒什麼為難,不過林沫還是學了一通林澈的話給她聽。黛玉一聽,笑眯眯地起身對林澈道謝,羞得他無話可說。
“澈兒覺得仲澐此舉,自找沒事,還連累了你。”林沫道。黛玉卻道:“這些事本該由你們男人做決定,很不與我想幹,我竟是不知別人要怎麼想才能怪到我頭上來。便就算他們腦子發熱,難道做錯事的是容表哥?他既沒有狂妄殺人,也沒有包庇罪犯,怎麼輪的到別人說他?”
林沫哈哈大笑。
林澈道:“姐姐何苦替他說話來?你明知道他來這一出,姐姐得過得艱難點。”別人不說,就是景柔公主,那可就真的找到話說了。宗室女子素來是被優待的,公主更是天之驕女,皇帝既不用擔心她們爭權奪位,自然也會叫她們過得好些,搏個善待宗親的好名聲。故而這個群體,其實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誰能保證,自家駙馬是個克己復禮,遵紀守法的?誰能保證一輩子不誤入歧途呢。他們這些人囂張了一輩子,手底下攢下的事兒其實並不多,不過掩蓋得好,也沒人敢撕開那層面紗罷了。容嘉這回,說是在為民伸冤,但在這些貴主看來,卻是在挑戰公主的權威了,進而無視皇室的尊嚴了。
黛玉道:“說的像容表哥要跟所有駙馬打官司一樣。”
她這話倒是說到了點子上。容嘉為何要與權貴作對?他自己也是要做駙馬的人啊。只是那些人做得實在是不像話了。為了自己的幾分例子錢,弄得人家破人亡,雞犬不寧。老百姓也是人,不獨這些王孫貴族是爹生娘養的,壓得多了,國將不國。容嘉唸了十幾年的書,看不慣這些罷了。也不看看罵容嘉的都是什麼人?是像賈赦這樣的不拿人當人命看的。但凡要點臉面的,也不敢說容嘉做得不對,就是賈母聽說了,也最多說他到底還是個小孩子,行事過於衝動罷了。
可是若無這份衝動,餘慶喜就當白死,他去鳴冤的兒子也得繼續被關在那土牢裡,生死不詳,求助無門。若非餘家老漢神志不清,一心求死撞上了容嘉的馬——又幸虧容嘉向來守禮,從來不在京城裡頭跑馬,騎術也不俗,沒傷到他,這也就真和當年那麼多悄無聲息的冤案一樣,白死了一家子卻沒任何說法了。
水溶笑著對林沫道:“方相又回去打兒子了。公主也沒攔得住。”
“老爺子好面子。”林沫道,“不過他打了這麼幾頓,皇上只怕真不好意思對方駙馬怎麼樣了。”
水溶道:“容老弟可惹了個不得了的對手。方家是百年望族,雖然現在沒太宗時候中用了,不過要保個駙馬,那還不容易?不過就算方平蘊全須全尾,人家指不定仍以為是糟了容老弟的暗算呢。”林沫不以為意:“仲澐也不是單槍匹馬呢。”
“我就奇了怪了,你往常動不動就恨這個做事不穩重,恨那個要連累你的,這次怎麼一句話也不多說?”水溶覺得自己簡直需要喝兩口醋了,“到底是你打小看著長大的?就是不一般。”
林澈喝了口茶:“他的確是太年輕。若是擱了我,只會一口咬死了符榮把他往死裡奏,他當街殺人,明婉公主亦不會願意保他。起碼這一宗官司是穩贏的。”水溶點頭道:“但他卻並不滿足,要連著方平蘊一起告。方駙馬可不是符榮那個紈絝子弟,就算真的動了私刑,想必也有法子盡找些看不出來的地方動手,回頭也就隨他怎麼說了,容老弟倒還有可能被他倒打一耙,就是昭沁書院那一場都可能被拿出來說事。若是擔了個妄言的名聲,於他仕途大不利。甚至,得有不少人懷疑到你。方相改革,你素來是不鹹不淡的,多少人得以為他此舉是替你對方家出氣呢。”
林沫笑著點了點頭:“嗯。”
容嘉這孩子,行事的確不夠穩重,不像他能想出萬全的道理來。他只有一腔熱血,和明知前面是南牆依然要撞上一撞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