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不撓。十五六歲的少年人,哪怕考慮事情還不夠周全,哪怕並不能全身而退,他亦從未懼怕過。
若有一日,林沫也如今日的方儉一樣能主持一朝改革,他只怕自己自己也會畏手畏腳,考慮良多。幸得身邊還有一個容嘉,哪怕這孩子有時候還需要他出手相助,那又如何?他的少年意氣,時時提醒著林沫,他究竟是為了什麼才在做官。
若他是希望自己成為一汪春風吹拂,那容嘉,就是一把銳利的破冰之刃,勇往直前。
永不畏縮。
他還年輕呢。
駙馬案在一片呼籲中開審。京兆府尹柏連盛頂著帝都學子、平民貴族的議論聲裡開審。方家、符家自不必說,就是靖遠侯府,也一掃往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作風,出門的次數格外頻繁。容嘉是他表弟,又是妹夫,他這般熱心也是自然。
何況,就如同那些人所猜測的一樣,方儉同林沫,老臣與新銳,本來就是時候決出一個主導的人來了。
只是到真正升堂的時候,卻也只得容嘉、符榮、餘家老小,方平蘊說是被方儉打傷了,還沒能下床,方儉也氣病了,竟是方平蘊之子方恩琴來替父聽審了。
容嘉咬牙,卻也不甘心地閉上了嘴。
他也是個大家子出來的,不難看出,他今日是無論如何動彈不了方平蘊了。
符榮當街殺人,滿街的人證物證,又有放利子的惡行在前,他不過是符家庶子,明婉公主自有嫡子,這位庶長子素來是她的眼中肉刺。符家為了不得罪公主,也從來不敢對這個庶子另眼相看,否則,堂堂符家大公子,也不至於跟小氣的婦道人家,放起了利子。
鐵證如山的事兒,容嘉依然沒有大意,狀子寫了足足十幾張紙,除了詳述案情外,更是花了不少的力氣敘述符榮這樣的魚肉百姓,不遵法紀是多麼喪心病狂的事兒:“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當今以仁德治國,王子皇孫皆是循紀守法,未敢行不義之舉。而符榮身為三等帶刀侍衛,享朝廷俸祿,受陛下之恩澤,卻行這等不仁不義之事,其心可誅。”
一句話,你符榮一個人幹了壞事,弄砸了咱們整個朝廷的名聲,還弄壞了皇帝的名聲,罪該萬死。
證據確鑿,眾目睽睽,無數舉人學子提著筆在外頭虎視眈眈地等著,符榮又擺明了成了符家棄子,柏連盛也不敢強堵悠悠眾口,判了秋後問斬,戰戰兢兢地去回皇帝。
皇帝也不多說什麼,符榮死便死了,其父符子義教子無方,罰俸半年,官降一級。方平蘊知情不報,降爵,並寫罪己書。
容嘉似乎是勝者。
水溶卻唉聲嘆氣地:“誒,可惜,本來能再升一等的。”
皇帝去年親自考校的世家子弟,逐漸都有晉升,如陳也俊,現在就在戶部當了個員外郎,雖然才五品,但其有統領之務,算起來,簡直比現如今的容嘉還當著實職。
容嘉的身份擺那兒,無論如何,這次晉升,卻沒有他的份,誰都明白,皇帝也是生氣了。
公主的面子,說到底,也是皇帝的面子。他倒是不怕有臣子替百姓伸冤,只是這手段未免太落人口風,叫他這個做皇帝的,也不得不出來替姐夫、妹夫說聲話,正如林澈所說,所有的公主都抬不起頭來了。
容嘉自己戴著根荊條去向林沫請罪。
“這是什麼意思?”
“不是宮裡大宴?因為我胡來,公主、表嫂自然多有不便,這不,提前來討打了。”容嘉沒精打采的,他這回自以為勝券在握,符榮可惡,方平蘊這樣的,卻更是毒瘤隱患,誰知,到頭來卻別說連根挖起,動人家手指頭都不曾。
林沫沉默了一下,把人扶起來:“你還小呢。有些事,不該你來做。”
“表哥也覺得我根本不該告方平蘊。”容嘉更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