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看了他一眼。
“不,皇上是信我們的。”水溶又喃喃自語,“即便不是信我們,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會去查的。”帝王之家出來的,從來都是生性偏疑之人。
林沫點點頭:“對,但不是我們去查。陛下話說的夠明白了,他怕我們的手伸得太長。”
水溶恍然大悟。
“此事有都察院,有兵部,有鴻臚寺,有禮部無論如何落不到我們倆頭上來。靜觀其變吧。也省得你在南安王那兒落了個不好。”
水溶很是慶幸。他腦子也聰明,立刻就明白了過來,林沫今天搶著把話說了,其實救了他,四王之中,若說南安王是匹伏櫪的老馬,他就是正當壯年的千里馬,隨時可能蹬主人一腳。皇上會去查南安王,只是在這之前,可能又要感慨一句“北靜王神通廣大,朕所不及”了。
當年皇帝叫他去探望林沫的傷病時他就有所感慨。若能借龍陽之好免了皇上對自己的猜忌,那也算是一件好事。何況林沫本就是他心尖上的人,又是皇上的……同他廝守在一起,簡直是最好的救命稻草。
“大爺,北靜王府到了!”車伕在外頭喊了一嗓子。
林沫目送水溶下車,倒是一句話也沒說。
“不去我家坐坐?”水溶問,“一道用了晚膳再回去。”
林沫搖了搖手:“今日趙王設宴,你忘了?”
趙王水溶問:“你何時與他關係好起來的?”林沫笑道:“我現在和誰關係不好?走了――”
他如今算是明白了,水浮也是個好猜忌的性子,扶他上位是步險棋。失敗了自不必說,若是成功了,也有一半的可能性要被藏了。索性忘了自己的初衷,好好地走一步算一步。韓王本就好交際,當年從軍時又與白時越有些交情,自不必說,趙王雖然性子怪了些,但是相處久了倒也是個直爽人,只要不觸他的逆鱗,也能相安無事。
他其實挺樂意跟這些不算太聰明的皇子們交往的,和與水浮相處時的瞻前顧後比起來,現在輕鬆得很。
只是水溶要傷心了。
管他呢。
他為水浮傷心,那林沫,又何必計較這個人的心思?
他想得開得很。
趙王設宴,倒也沒什麼特別的,這人性子雖然乖張,行事倒也不算逾矩,如今宮裡頭皇太貴妃病著,他的宴也沒大辦,不過是在晚間的梅園多點了幾盞燈,賞花賞酒賞美人,一群王公子弟附庸風雅罷了。
“狀元爺不露一手?”趙王那兒正賦詩一首,詠梅的七言絕句,不知道是即興的還是早準備了好幾天的,總之還不錯,一群人捧著,他也來了興致,要在林沫面前顯擺顯擺。
林沫負手,笑嘻嘻地道:“趙王宅裡聽落梅。”
“俗了!”趙王一拍桌子,“你接著說。”
“鳳儀亭外不聞雷。”
“不通啊,不通啊,虧你還是狀元郎呢。叫我父皇聽到了,肯定得笑死你。”
“兒孫執酒遙見笑,不知春泥是輪迴。”
趙王大笑,林沫卻是笑而不語。
“你於這賦詩,實在是沒得好說的。”趙王說,“快去自罰三杯,我都看不慣你了。”
林沫乾乾脆脆地斟了酒,滿滿地三杯幹了,眾人叫好,韓王也道:“讀書人裡頭,像林大人這麼痛快的不多了。”
“讀書人裡頭,像林大人這麼好看的也不多了。”魏王卻嗤笑了一聲。
林沫也不生氣,抹了抹嘴角的酒漬,倒是衝魏王作了一揖:“多謝魏王。”趙王冷笑:“他誇你好看,你謝他?”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魏王誇我容貌,自然是誇我的父母親,當然是要謝的。”林沫道,他向來從容淡定,倒也沒什麼人能刁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