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子照顧,石頭要為生計操勞,而麼妹的腹中,正孕育著一個小小的生命。
我裝作生氣,把來喜趕得遠遠的:這些日子他累壞了,該讓他好好玩一會的。
正是午飯後,一天最熱的時候。
柳葉耷拉著,知了有氣無力地叫著。
來喜並沒有回來吃飯,石頭卻回來了,正說著打聽來的事情。
忽然馬蹄聲疾,卷著粗野的吆喝叫罵聲倏忽而近。
石頭扒著窗洞看去,臉色登時大變:
“潮幫!快,上房!”
房是草房,厚厚的茅草屋頂足可蔽人。
石頭小心地用草把我和麼妹蓋好,轉身爬向天窗。
我們急忙拉住他,麼妹的臉上滿是乞求。
“我是保長。”石頭用力甩開我們,憨厚的笑臉很快消失在天窗上方,天窗緊緊地關上了。
二十多匹好馬,馬上高高矮矮,個個一身白衣。一望而知,他們都是黑道上的好手。他們呼嘯著,叫罵著,讓村裡的人出來。
連日饑荒,村民在家的本不多,即使在家的,也早嚇得躲得遠遠,大氣也不敢多出一口。
為首者狠狠啐了一口,從馬鞍下摸出一塊沾滿鮮血的木片,高高舉起,搖晃了好幾圈,其他白衣人喧譁起來,嚷著要燒屋殺人。
我劍鞘的殘片!來喜!
我掙扎著摸到劍柄,卻被麼妹按住了,她懇切地用眼神止住我。
石頭挺直了腰板,不緊不慢地走到對方馬前:“我是保長,這裡的治安我要負責。”
為首者催馬逼上一步,俯瞰著面前的男子。
劍光忽起,血光忽現,石頭的雙耳已經被砍掉。
麼妹差點叫起來,緊緊咬住了自己的衣袖。她的手死死按住我,不讓我動彈一下。
石頭痛楚地悶哼一聲,卻仍然挺直了腰板。
“我是保長,光天化日,你們不能在這裡行兇。”
他結實的身體忽地一晃,栽倒在地,一條左腿已經齊膝而斷。
“如果不交出我們老大的仇家,我先殺了你,再殺光全村。”
石頭抱著短腿,竭盡全力坐起來,眼裡噴著怒火:“你們有什麼……”
他再也沒有說完,頭顱已滾落在馬前。
麼妹仍死死抓住我不放,儘管她的眼淚已經流乾。
我的手緊緊攥著劍身,血已經把裹劍的藍布染紅。
乾草飛迸中,我的身影沖天而起。
麼妹驚叫起來,而那個為首的白衣人連驚叫也沒來得及發出,我的人已欺上馬頭,我的劍已貫透他的咽喉。
他重重地摔下馬,跌在石頭的殘軀上。
我不及多看他一眼,劍氣已和身形凝為一道殺氣。
一片白光掃過,就如午後無孔不入的烈日陽光。
七、八個白衣人甚至沒來得及下馬,就已身首異處;其餘的匆忙下馬來迎,卻無法遏阻這怒濤般的劍意,就像手指堵不住流水。
我怒喝著往來呼嘯,所到之處,敵人應聲倒地,沒人能擋住我的凌厲一擊。
圈中的敵人也吼叫著,一步也不後退,但他們的人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兩個。
他們兩個都帶了傷,像一雙浴血的野獸。
我的身上也帶了10幾處傷口,我感到自己的體力正一點點地消逝。
兩個敵人對望一眼,突然雙雙踏後一步。
他們身形暴起,一條長槍,一對雙刀,一起襲向草屋屋頂。
屋頂上,麼妹已露出半邊腦袋,一雙淚眼茫然向前,渾無半點反應。
我驚呼一聲,縱身而起。
縱起的是3人,落地的卻只有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