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說?”
“婁師德治理西域很用心,有他在,朕就不用對西域太操心。丘神績為了把他這塊絆腳石一腳踢開,掌握十數萬精銳邊軍,居然洩密於突厥,引外敵侵我江山!”
婉兒“呀!”地輕呼一聲,反倒是武則天,大概是因為剛剛發洩了一通,神色依舊平靜,好象在說一件毫不相干的事。這時,內侍小海忽然出現在殿門口,小心翼翼地道:“大家,狄國老求見!”
“嗯?”
武則天緩緩坐回御案之後,吩咐道:“請國老進來。”
這時,她的臉色奇蹟般地又恢復了那種從容、自信、高高在上、雍容高貴的氣質。許多人地位越高,面具越多,終其一生都活在假面之下。高高在上的帝王,臉上的面具絲毫也不比他們少。
“臣狄仁傑,見過陛下!”
狄仁傑手中捧著一個包袱,臉色凝重。
宰相們紛紛入獄,狄仁傑看在眼裡、急在心頭。可他如今也是如騎虎背,進退兩難。
周興大興牢獄,每抓一人都濫施酷刑,迫使人犯攀咬更多的官員,或許用不了幾天就會把他咬成謀逆的同謀,而皇帝對此態度頗為暖昧。似乎有意縱容。狄仁傑自身尚且很難保全,又如何解救他的同僚?
無奈之下,狄仁傑只得動用了楊帆送給他的那包有關丘神績陷害黑齒常之的證據。
他清楚,眼下武承嗣勢大,這些證據很難把武承嗣也牽連其中,甚至丘神績也很可能找些誤信人言、判斷錯誤一類的託辭來為自己開脫,眼下並不是動用這些證據的最好時機。但這已是他眼下唯一能夠動用的武器了。
他已不指望憑此證據能扳倒武承嗣,他現在只希望利用此案把朝野關注的重點轉移到這件事上來,從而給眼下如火如荼的政爭降降溫。
但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武三思恰在今日呈上了另一件對丘神績不利的證據。而且那件事是皇帝無論如何也不能容忍的事情:為了打擊政敵,出賣天子的江山!
武則天平靜地看完了那些證據,把它們輕輕放到一邊。輕輕閉上了眼睛。
武則天的表現很是出乎狄仁傑的預料,狄仁傑忍不住道:“陛下……”
武則天抬手製止了他,沉聲道:“朕知道了,這件事,朕會交給來俊臣查辦。朕現在很疲倦,國老先退下吧。”
狄仁傑一聽交予來俊臣查辦,便知武則天對這些證據至少已經信了七成,這倒省了他許多口舌。…;
他知道丘神績是武則天一手栽培、提拔起來的心腹,對他寵信有加,武則天每次出行。都是調丘神績擔任重要警戒任務,原還擔心要讓皇帝採信這些證據會大費唇舌,當下鬆了口氣,忙道:“陛下保重身體!”
等狄仁傑退下之後,武則天若有所失地一笑。對婉兒道:“朕老啦,這國事沒有你幫著,朕都沒有精力處理!呵呵,薛懷義造《大雲經疏》,說朕是佛,可朕這尊佛。沒有千手千眼可以看遍天下事管遍天下人。也沒有一雙慧識盡天下人心。朕的耳目手腳就是這文武百官,文武百官跟朕卻不是一條心,你說朕該怎麼辦呢?”
婉兒低著頭不說話,武則天徐徐站了起來,嘴邊噙著一抹冷笑,寒聲道:“那,朕就用人血來洗他們的心!看看他們的心到底是黑的還是紅的!”那聲音,恰如金石,隱帶殺伐之意!
葉安被人從武三思府秘密地帶到了皇宮。葉安這些日子在梁王府過得著實不錯,除了不能自由。每日吃了睡,睡了吃,伙食標準是按照梁王府二管事的標準供給的,一段時日下來,居然養得白白胖胖。
好在,他的模樣並沒有走形,婁師德曾經親自提審過他三次,看到他的時候還是認了出來。
武則天見婁師德一臉驚異地看著葉安,便道:“婁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