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宮裡,似乎自武則天之後,李顯、李旦、李重茂,這幾位皇帝都有住東宮的癮。
李重茂雖然年幼,卻並非不懂人情世故,這個擔驚受怕、毫無感覺的皇位,他是真的坐膩了。他也清楚他被韋后推上帝位完全是為了方便韋后掌權而推出來的傀儡,現如今卻有人不想讓他繼續做這個傀儡了。
太平公主把來意一說,既無需曉以大義,也無需出言恫嚇,這位小皇帝就如釋重負地答應下來。
太平公主其實也很清楚在李重茂這裡不會有絲毫阻力,只是稱帝是件大事,她總不能隨便派個下人,來宮裡告知少帝一聲了事,這一趟是必須要走的。
見李重茂識趣的很,太平公主緩聲道:“甚好!祖宗江山,需要一個有為的君王,你是承擔不起這份重任的,便做一個太平王爺也罷。你好生準備一下,明日早朝,禪位於相王!”
李重茂忙不迭點頭稱是,太平公主出了東宮便想去相王府,皇帝這裡其實只是一句話的事,真正的難關在相王那裡,太平公主很清楚,她這位胞兄絕非惺惺作態。他是真的不想做這個皇帝。
太平一邊走一邊想著見到相王之後的言詞,忽然一聲苦笑:“你不想做皇帝,大家千方百計地想要你做皇帝。而我同為天皇骨血,即便我能做一個好皇帝,卻只因我是女兒身……,天道何其不公啊!”
太平暗暗嘆了口氣,不無失落不平之意。
自從心存帝王之念,她越來越強烈地感受到那張皇帝寶座巨大的誘惑力了,它的誘惑無所不至,無可抵擋。不管想擁有它的本願是想為惡還是為善,最終都能讓人義無反顧地成為它的奴僕。
但是,每一個願為這權力所奴役的人都是心甘情願的,而且是奮不顧身的,恰如此刻的太平公主。她始終堅信自己想掌握皇權的目的是好的。是為了更好的治理祖宗傳下的江山,可她不會意識到。貪慾也在矇蔽著她的神智。
但是儘管此刻她是那麼渴望登上皇位。可是她的理智卻告訴她,至少現在是絕不可能的,哪怕她是男兒身,只要她的皇兄還在,就輪不到她登位。
前方有十幾個內侍搭著一具沉重的棺木自御道上走來,看見太平公主。他們馬上恭謹地站住,退到路邊。太平詫然問道:“這是誰的棺槨,怎麼還未清出宮去。”
一個內侍急忙趕到她面前,畢恭畢敬地道:“鎮國公主殿下。這具棺槨,盛斂的是上官昭容。”
“哦?”
太平公主身子一震,用極其複雜的眼神看了看那具棺槨,說道:“鄭家還未來人斂屍麼?”
那內侍道:“是!許是因為宮中多事,鄭家一時還不敢探問上官昭容下落,又或者是因為上官昭容被列為亂黨,鄭家心存怯意……”
太平公主心中泛起一種苦澀的感覺,雖然她不知道楊帆的計劃,但她很清楚,上官婉兒沒有死,不需要別的理由,僅從楊帆的反應就能看出來。
“婉兒現在正與他廝守在一起吧……”
太平公主先是一陣心酸,繼而滿腔嫉恨,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竟是說不出究竟是一種什麼滋味兒。
太平怔怔出神,那太監也不敢動,就乖乖站在她面前,過了半晌,太平醒過神兒來,淡淡地道:“把棺槨搭出宮去吧,總留在這裡也不是法子。本宮負責安葬上官昭容。”
那太監遲疑道:“這……臨淄郡王那裡……”
太平公主鳳目一嗔,煞氣隱現:“沒有聽到本宮的話?”
那太監打了個冷戰,連忙躬身道:“是!奴婢遵命!”
太平公主又看了那具棺槨一眼,舉步向前走去,那太監急忙一揮手,指揮那些內侍調轉方向,抬著棺槨,遠遠地跟在太平公主身後。
當高大雄偉、恢宏壯觀的承天門在望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