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敬亭感激涕零地道:“既如此,老夫恭送郡王,等郡王歸來時,這住處依舊由老夫負責,老夫一定尋一處比這裡更加寬大豪華的宅院請郡王入住。”
武崇訓微笑道:“好!聽說杜老先生還有半個月就是六十大壽了,這段時間,本王與安樂就住在溫泉宮。張昌宗不是想看我武杜兩家失和麼,到時候,本王與安樂會親赴樊川,為杜老先生慶壽!”
杜敬亭心中激盪不已,一個長揖到地,沒有再說半個謝字,一切盡在不言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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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便是杜家公開謝罪的日子,張昌宗興奮過度,一大早就起來了。一開始,他確實是一門心思想要洗刷自己的汙名,但是事到如今,他已經發現此事大可加以利用,從而削弱武氏影響,壯大二張在長安的勢力。
如果說長安地方勢力是一條地頭蛇,那麼杜家就是這條地頭蛇的蛇頭,如果杜家不肯向他服軟,他就可以籍由此事窮追猛打,透過打擊杜家來震懾長安地方勢力,從而讓更多人依附到他二張的門下。
如果杜家迫於壓力,答應在安邑坊設筵,那就掃了武崇訓的顏面,造成武杜兩家失和。同時,這也等於是向世人宣告,在這場交鋒中張家力壓武家!武崇訓可不是普通的武家子弟,他是梁王世子,是如今武氏家族中地位最高勢力最大的武三思的長子,其意義比打壓杜家低頭服軟更大。
這樣的一個一石二鳥之計,無論從哪一邊去算,對張家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張昌宗不免自鳴得意起來,他忽然發現宦海權謀不外如是,他已經掌握了其中的訣竅,可以在宦海中暢遊自如了。
張昌宗早晨起來,先洗去昨晚敷面的美容膏藥,用了點早餐,穿戴整齊之後,便派人去邀請上官婉兒。上官婉兒也是謠言的受害者,自然有權向張家討還公道。但上官婉兒很客氣地回拒了,言明一切交由張昌宗處理。
張昌宗早就知道上官婉兒會這麼做,她一個女子,當然不適合在這樣的場合拋頭露面。上官婉兒不去,張昌宗又去邀請楊帆,這一次沒有派人去請,張昌宗親自趕去,到了那裡不由分說,拉起楊帆就走。
張昌宗這麼做,口頭上說是為了找個見證,其實是為了拉楊帆下水。楊帆是他一直力爭拉攏的人,楊帆今日若陪他出席,就會給別人這樣一種感覺:在武氏和二張之間,楊帆與張氏更加親近,從而逼著楊帆不得不向自己靠攏。
張昌宗越想越是洋洋自得,他發覺他已經是一個很高明的權謀家了,這令他登上車子的時候,還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這種自得的感覺一直持續到離開湖心島,走完那條通向島上的長堤。
長堤入口栽有兩排大槐樹,因為隆慶池上只有兩座貴族別墅,周邊也剛剛開始造起大宅,所以這一片地方非常冷清。張昌宗的儀仗走到路口時,突然有人發出一聲驚呼,然後整個車隊都停下來。
張昌宗詫異地從視窗探出頭去,就見隊伍已經站住,侍衛們將他的車子團團護住,一個個拔出刀劍,身形朝外,張昌宗趕緊縮回了腦袋,但他隨即就發覺不像是受到了攻擊,而且侍衛們已經形成了嚴密的保衛,不會有什麼危險。
張昌宗重又探出頭去,順著眾人觀望的方向看去,不由驚呼一聲,他發現,在路邊的那棵老槐樹下斜斜探出的枝杈上正吊著一個人,那人長髮披面,身上一襲血跡斑斑的長袍,雙腳懸在空中,隨著微風輕輕擺動著身體。
楊帆迅速走下車去,命令侍衛解下樹上那人。
張昌宗的侍衛守著座駕沒動,任威一躍而起,凌空一劍揮過,削斷了系在樹杈上的衣帶,底下另有兩個侍衛,準確地接住了從樹上掉下來的那個人,上吊的那個人剛一接在手中,他們就知道此人沒救了,因為他的身子都已經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