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氣來,心下也稍微鎮定,這才打量起床上那人。
床上那人是趴著的,背上的衫子上全是血跡,他頭朝外,手中抓著一支短槍,但眼睛卻是閉著的,身側還有一張信箋,紙上倒是堆著一些銀元和銀票,其中幾張百元的票子放在最上面,那幾個“佰”字只看的人人心頭一熱。
葉雲彪已經是盡力了,即使迷路也不能完全怪他,他走投無路之時把楊銳帶進了這個院子,也是無奈之舉,在手術之後楊銳還是昏迷,不是因為手術不成功,而是因為子彈帶毒。可正在他想著要如何解毒的時候,院子外巡捕逼近,他便只能留書留銀,以求戶主能看在銀錢的份上手下留情,自己則引著巡捕逃向別處。
仙鳳顫巍巍的從床上取過那張信箋,只見上面寫道:‘先生惠鑑:今吾主遭歹人暗算,故遭此大難,匿身於此,實屬無奈。吾主為革命黨之骨幹,御強敵於白山黑水之間,救國族於水深火熱之中,實乃吾漢人之英雄,國族之希望。今吾主生死存亡,只在先生一念之間,若是告官,那或能得賞錢一二,但吾中國之復興無望矣;若是能善待照顧,那日後致謝,當贈銀萬兩,或更至革命功成,新國創立,先生當為開國之元勳也……’
信上話語句句動人心魄,萬兩白銀和開國之元勳更是讓人慾拒不能,但仙鳳卻對此毫不所動,她只是一書寓,人身毫無自由,年紀更只有十六不到,即使有著那萬兩白銀也不能贖身;至於那開國元勳,那都不知道是何年馬月的事情了,料想到了那時,自己也已經守身自盡了吧。她此時只想著把人從房間裡移出去,送到洋人醫館裡面,這樣滿身是血趴在自己床上,實在是太過嚇人了。
仙鳳把那信箋放下,正想返身出門喊人的時候,目光卻又下意識的看了這個革命黨一眼,這一眼卻忽然讓她猛的一呆,再細看之後,她卻發現這人是認識的。三年前的除夕之夜,在洋涇浜的一家飯館,她和爺爺賣唱的時候,遇到的就是這個男子,他不但給了爺爺三塊洋元,使得爺孫倆不至於餓死在哪個冬天,更是教了爺爺一首滬上灘的曲子,還寫給自己一份詞,憑著此曲此詞,去年花魁自己才能名列第三——花魁榜上哪一個不是有錢的商賈捧紅的,要不是此曲驚豔四座,不能成為書寓的自己怕早就不在人世了吧。仙鳳看著床上男子的臉龐想著往事,她以為這個和藹可親的男子這一生再也見不到了,卻不想今天他卻忽然出現在眼前,還躺在自己的床上,命懸一線。
仙鳳立在床前發呆的時候,孃姨卻是上得樓來了。她在樓下準備好了熱水,喊了仙鳳幾聲卻不見她回話,便要上來喊人。她剛一進門仙鳳便知覺了,混亂間她忙把床簾子拉了起來。孃姨進門只看見婢女小贊撲倒在地,仙鳳立在一側無可奈何,根本不知道床簾子裡的玄機。
“噢,伊咋倒在地上?”孃姨奇道。
仙鳳平整呼吸,道:“伊不小心跌倒了,我正要去喊人。把她抬出去……”
“噢,阿拉去喊,阿拉去喊。”孃姨料想也不是仙鳳打了小贊。見此情形便要去喊下人。
“別去,別去。”仙鳳忙喊道,“那些個下人進來不好。你幫她掐掐人中就好了。”
“哦。”先生吩咐,孃姨便蹲著身子掐著小讚的人中。不一會她“嚶嗯”一聲就醒了。即使醒來,她還是滿臉驚懼,正要說話卻被仙鳳掐了一把,仙鳳手上用勁,嘴上卻讓孃姨去拿水,待孃姨起身,她才對著小贊輕道:“什麼也不要說。”之後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小贊原不是仙鳳房裡的丫頭,只是在廚房裡幫廚。仙鳳把她叫到身側當貼身婢女使喚,算是她的半個貴人。她見仙鳳不讓她說話,心中大急,仙鳳只好再道:“我都知道了,你什麼也不要說。”
孃姨人傻,小贊聽話,仙鳳應付她們當時不難,至於那些下人更是好對付。只是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