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綾禁不住喟嘆了一聲,腦子裡思索再轉,憶及到蘭州大悲寺的那一夜。
那一夜,雙方初步交談之下,雖只是寥寥數語,他卻給她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影響。接下去,在晴天的一聲霹靂之下,演變出父親的死亡,這才知道寇英傑原來是護送父親靈柩來的。他千里迢迢,不辭宰勞,倍受折磨,對於她來說,內心的感受,又豈止是感激而已。
那個時候起,她才真正地愛上了他。但是事情的演變,竟是大大的出人意料。
事情發展的結果,竟然會落到這步田地,直到今天為止,她想起來,還弄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糊里糊塗跟著兩個師兄,就把寇英傑給得罪了。
想著,想著,眼淚可就在她眸子裡打起轉來。手裡緊緊的捏著那個小小的晶瓶,情不自禁地就聯想起爹爹當年所說的話了。從爹爹的話又聯想到了寇英傑的留書退婚出走,她的心碎了。
想到這裡,兩眶眼淚再也忍不住,只覺得眼皮一陣發酸,晶瑩的淚水簌簌落下。
寇英傑當時的心情,她自是不難體會,一想到他留瓶出走時的感觸,她的心更似著了一層冰。“我一定要找著他。”彩綾心裡喃喃地說著:“哪怕是天涯海角,十年、一百年,我也要找著他!我要毫無保留的向他道歉,求他原諒我……不管他罵我,打我,我都心甘情願……”心裡吶喊,手裡那條銀色的鏈子不住地顫抖著,搖曳的銀光,反映著她內心的破碎與沉痛。自從悟事以來,她就從來不曾這麼作踐過自己。生來又是要強性子,天不怕,地不怕,除了爹爹以外,她又何曾怕過誰?又將就過誰?
昨天傷心了一夜,今天兀自覺得頭昏昏,把那條配有晶瓶的鏈子重新貼著肉戴好,她伸著懶腰站起來,說不出的那種懶散與不開朗,只是感覺到自己是生病了。
窗外雪花片片,幾株寒梅迎著瑞雪,綻開著蓓蕾。一隻方生頭角的小小花鹿,正在樹下引頸顧盼著。這紅水晶客棧,真有王侯大戶深宮禁院那般的排場,然而她卻是一百個不開朗。“我是真的病了……”心裡想著病,病可是真的就來了,一陣子頭昏目眩,只覺得腿上一陣發軟,差一點站立不住。方自倒在了床上,可就聽見了房外有人敲門。
“大小姐,大小姐。”一聽聲就知道是劉二柺子來了。
“大小姐,給您請的大夫來了。”
郭彩綾欠身坐起來,強自把持著,道:“進來。”
房門推開,劉二柺子領著一個身著青袍大褂的白鬍子老頭,那老頭兒胳膊下面夾著一個棉布包兒,見了彩綾深深的打了一躬。
劉二柺子笑道:“這就是本地最有名的金針大夫費神針。”
費老頭哈下腰道:“大小姐的俠名,小老兒是久仰了!”
郭彩綾道:“不用客氣,你坐下。”
費老頭又應了兩聲,找了一張椅子坐下。
房子裡,兩扇窗戶都敞開著,冷風颶颶的灌進來,真夠冷的!
劉二柺子驚訝地道:“咦,大小姐您房裡還沒有火盆?我這就叫人拿去。”
郭彩綾道:“用不著,我喜歡冷,這裡沒有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劉二柺子答應著,隨即退下。
費老頭關好了門,嘻嘻笑道:“大小姐與老王爺的大名,小老兒是早就聽說了,小老兒早就……”
郭彩綾岔口道:“我是要你來給我看病的,不是來聽你說閒話的。”
費老頭怔了一下,碰了一鼻子灰,才知道敢情這個姑娘大大的不好說話,嘴裡連連稱是,遂走到床邊,含笑道:“姑娘請伸手讓老兒給你把脈!”
彩綾緩緩地探出一隻手,費老頭把著脈,神色略變。
彩綾道:“怎麼?”
費老頭道:“姑娘請出另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