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慕年的腳步頓了頓,垂頭道:“公公可否等我一會,我……我有些事情要辦。”
德福這才轉過身來看紀慕年。
雨幕中,這人神情看不真切,兩人之間,只有傾盆大雨如斷線之針。
充耳的“嘩嘩”聲響個不停。
紀慕年改了方向,轉而走到往日他住的侍衛寢房邊。
侍衛寢房邊有一顆雪松,蒼勁支開,紀慕年取來小鋤,行到蒼松下,鑿開一寸土地。
站在一邊的德福看到那寸土地被鑿開之後,居然露出一個小酒罈子。
紀慕年取出酒罈子,將土重新掩了,來到井邊,打水將酒罈子上的汙泥衝個乾淨。
此時他縱有傘遮雨,身子也溼了大半。
紀慕年又轉身到自己原來的房間內取了一套衣服出來,這才抱著酒罈子和德福一起往風楚齋行去。
到了風楚齋,德福進門通報,過了一會,德福出來道:“紀大人,皇上允了。”
紀慕年抬腳便要往裡走去。
德福又拉住紀慕年,小聲道:“紀大人也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奴才想大人勸勸皇上。”
紀慕年轉向德福。
德福只說了這一句,便低眉順耳,不語了。
紀慕年道:“公公放心,慕年自有分寸。”
他說罷,行入風楚齋中,撩開風楚齋的門簾,便看到一人坐在椅上,一手執摺子,一手執筆,埋頭看著。
模樣和他離開那時一般,連著改摺子的姿勢也和三年前一般無二,只是龍羿瘦了些,臉色蒼白了些。
明明是一副疲憊的樣子,卻沒有和以往一樣,慵懶地爬到床邊,躺在床上舒坦會。
紀慕年喉頭哽了哽,參拜道:“臣紀慕年參見皇上。”
他說完,龍羿這才轉過頭來看著紀慕年道:“起來吧。”
紀慕年依言起來。
龍羿側頭上下打量了一番紀慕年,隨後展顏笑道:“慕年,幾年不見,朕看你長得越發精神了。”
紀慕年道:“皇上過獎了。”
龍羿放下紙筆,招手示意紀慕年到身邊來。
紀慕年依言走過去。
龍羿拉著他坐下道:“本來想著明日封賞會上能見著慕年,看來慕年比朕還要心急。”
紀慕年默然不語,最後淡然笑開道:“皇上莫要取笑臣了。”
龍羿擺手笑道:“朕怎麼會取笑慕年,慕年幫朕打退南楚,朕高興還來不及。”
他這樣說,這樣笑,但是紀慕年卻看不出他臉上的真正笑意。
紀慕年隱約也可猜到龍羿心境,一時間澀然無言。
見紀慕年無言,龍羿伸了伸腿腳,又提筆改了一本摺子,最後放下筆,拉過來一疊子的奏章,道:“慕年你來得正好,這些摺子實在煩人的緊。”
“……”
紀慕年看著高疊的摺子,知道龍羿想讓自己批改摺子,無奈道:“皇上……”
他想著推辭的話,立刻被龍羿擺手打斷。
龍羿揉了揉眉骨,繼續將目光望向自己手中的摺子。
這氣勢,卻比紀慕年離開之時,要強硬上許多。
紀慕年只好將手中酒罈子裡的桃花釀放在一邊,翻過一本摺子,仔細看了。
摺子上面寫的是立後的事情。
紀慕年微微一愣。
他又翻了一本,還是立後的事情。
彷彿回到了三年前,但是這事卻一晃即過,又是三年。
龍羿登基將近十年,還無子嗣有緣能繼皇位,更沒有冊封皇后。
紀慕年知道,龍羿心目中那個地方的人已經缺了。
他沉默地將這一疊摺子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