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完,抬起頭來時,看到龍羿皺眉的模樣,終於忍不住伸手拿過龍羿手中的摺子。
龍羿手中的摺子猝不及防被人抽走,唬了會,皺眉抬頭看向紀慕年。
紀慕年合上摺子道:“皇上,龍體要緊。”
龍羿還是皺著眉。
紀慕年道:“臣記得皇上往日批改奏摺時,都會躺上一會。”
龍羿目不轉睛地望向紀慕年,最後苦笑道:“這幾日舊疾發作,躺著也不舒坦。”
他雖說這幾日,實際上卻大概有好些時日了。
紀慕年臉色白了白。
龍羿道:“朕沒有怪罪慕年的意思。”他目光轉了轉,望向紀慕年放在案上的酒罈子,道:“朕總覺得慕年來時有酒香,現在才發現原來慕年帶來朕最愛的桃花釀。”
紀慕年知他在轉移話題,默然不語。
龍羿笑呵呵地捧過酒罈子,命德福拿來酒盅,自己親手起了封,倒了一杯,泯了口。
佳釀入口,直沁心脾。
龍羿閉目,腦海裡漸漸浮現那人身影,只是面容模糊,憶不起那人容貌了。
歲月洗練,將往昔那些刻畫,一點一點侵蝕殆盡。
龍羿不敢再往下想了,睜開眼默默地又將目光轉移到奏摺上。
紀慕年見龍羿一飲而進,又起身為龍羿倒了一盅,在自己的酒盅裡也斟滿。
他拿起酒盅沉默半響,抬眉道:“皇上可還想著她?”
龍羿默不作聲。
紀慕年笑道:“皇上還記得那日與臣賭約?”紀慕年也不知自己為何提及此事,但他看到龍羿此時模樣,卻再也忍不住,自顧自地說下去:“皇上初在臣手上畫了王八,但後來卻賜臣所要之物……皇上知道那人並非祈妃,為何不去找瞳華試試方法?”
龍羿抬起眼望向紀慕年。
紀慕年望著酒盅酒水盪漾,印自己笑靨,分外刺眼,但他還是笑道:“臣想,若瞳華願意相助,或許可以找回賢妃。”
他說完“賢妃”二字,龍羿便看到他的喉結上下聳動了會,像是一吐真言,卻是極為不捨。
龍羿重新低頭,再次飲盡杯中酒水。
他飲得極快,一口飲入,直入喉底,喝罷再傾倒了一杯,笑道:“慕年,這桃花釀可釀了好幾年了吧。”
紀慕年只得回神道:“是有十年了。”
十年,是他告別父親跟隨龍羿一起下山來到宮中之時埋下的。
龍羿默不作聲地又喝了一杯。
他這一口一口喝下去,九年陳酒,勁道大得嚇人,待到第十杯,龍羿便有些醉了。
紀慕年只是愣愣地看著龍羿喝酒,最後垂眼,自己也一杯一杯喝了起來。
再過了些時候,待他再抬頭看龍羿時,男人已經伏在案邊。
應該是睡著了。
紀慕年輕輕地喚了聲:“皇上。”
龍羿沒有聲響,吐息間冒著酒香。
紀慕年又喚了聲“皇上”。
龍羿仍然沒有動。
紀慕年起身,輕輕地走到龍羿身邊。
龍羿雙眼闔著,不聞不問不動。
紀慕年伸手環住龍羿。
這人當真瘦了。紀慕年默默地想。
他將龍羿扶起,慢慢地往床榻邊走去。風楚齋一向有床備給皇帝休息,紀慕年輕車熟路,將龍羿放到床榻上,幫他放正身子。
龍羿的眉微微蹙了蹙。
紀慕年的心漏跳了一拍。
龍羿背上有傷,是利刃所至,配合內家功力一刀所劈,傷及肺腑。
此後雖被成風楠醫治,但卻未清根本。
而那一刀,卻是當年紀慕年親手所至。他那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