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口口聲聲是為了族人利益,到頭來卻是將你們的利益,建立在他人的屍首之上。”
溫子楚和石晏面面相覷,不知她話裡的意思。
“族長自然是不會告訴你們的。”花馨嘲諷地向堂上一挑眉,“烏洛侯族從幾十年起,就再無女嬰降生,幾十年來族裡新生的孩童皆是男孩兒。他可地延族長擔心烏洛侯族就此滅亡,所以將過往的路人誘騙至此,男則殺之女則囚之,一生一世為他烏洛侯人生兒育女!”
四下裡的空氣頓然凝固住,半晌無人言語。
艾雅靜靜側過臉。
屋外的天穹湛藍如水,萬里無雲,一抹陽光輕輕落在花馨身上,她髮際間不知幾時多了一縷銀絲。
可憐未老頭先白。
這一幕,恐怕他一生都不會忘,正如他第一次見她,初春草木生,旭日輕照,梨花滿樹。
*
六年前,那一年,過年時下了場厚厚的雪,故而這年開春田裡的莊稼也長得極好,野花漫山遍野的開,無窮無盡。
他打小就知道自己是被族長撿來養的孩子,他不知道自己該是漢人還是烏洛侯人,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漢人或是烏洛侯人。
也許這些都不重要。
在這一年之前,他一直都覺得種族並不是生存下去所依靠的東西。至少他被這個族裡的人救活,而他們卻從不在意他的出身。
直到不久前,他在族長家的柴房處發現了一個漢族的女子。
他很奇怪,村中從來沒有外來者留宿過。
族長卻告訴他,為了延續烏洛侯族,他這樣做是逼不得已,祖宗知道了也是會原來他的。
他沒有多想就相信了,族長行事總是對的,他從不懷疑。
這件事情畢竟不算光彩,村裡大部分人都不知底細,對外他們只稱這是自願留在村裡的姑娘。
後來,這樣的女子越來越多,大家也見怪不怪了。
這些人中,有許多是在山裡迷了路,或與親人走散,上山常有打獵砍柴的村民,見著了便將他們帶回來。
有時是一兩個人,有時是三四個人一起。
但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是孤身一人,想將她們留下放走剩下同行的人,大多不順利。起初族長還讓人遣送,到後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夜裡把人都殺了,只往那山裡扔。
他也扔過屍體,和忽唯特一塊兒,把那男屍丟棄在草叢中,入夜了會有野獸來吃食。久而久之,那裡竟白骨成山。
從沒有人對他說這樣做是錯的,或許在他心裡,對族長的言聽計從也算是報答他的一種方式。
在村頭的梨樹開花時,山外來了三個人。一個女子,兩個男子。
人是由族裡那不久前才死了媳婦的喬柯引來的,他家中經營了一間小酒館,可生意並不怎麼好。
因這搶路人為妻一事,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人是哪家帶來的,最後便歸與哪家。
喬柯在路上苦苦守了七日,終究是守了個媳婦回家。
那日他採藥回來,後山上長滿了荊棘,劃得他手上腳上都是血條子,他隨意取了巾帕剛要擦拭,忽然有人伸出手來制止,修長的玉指輕輕搭在臂彎。
他正抬眸時,明媚的陽光迎面而灑,風中飄散著淡淡清香。對面的女子含笑向他遞來一瓶藥膏,聲音柔軟動聽。
“這藥是我家鄉盛產,你抹上不出兩日就能好。”
那是他見花馨的第一眼。
春日暖陽初照,頭頂梨花紛飛,她邁著碎步而行,身姿款款,眉目溫婉,仿若溪水,乾淨而清澈。
他頭一遭瞧得這樣溫柔的人,同從前見過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樣。
一言一行似乎都自帶風流,清麗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