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剎那,某個地方的房門突然敞開,一股陰冷的風從那屋裡鑽出來,“呼”的一聲,客棧外的樹木繁葉隨著呼嘯的風簌簌紛飛。
屋裡的人望著屋外濃黑之景,聽到大廳內寂靜無聲,只有窗外鳥鳴之音,又將眼睛轉了方向,緊緊盯著玉萱閣,笑顏漸濃,站了片刻,轉身關上了房門。
林淯久與顧榕回到玉萱閣後,林淯久將顧榕放到床上,為她掖好被子。自己走到了窗戶前。
此時窗外鳥雀鳴叫,他仔細聽了一會兒,辨別出一陣不一樣的鳴叫之音,便開啟了窗戶。窗戶外邊一隻鳥雀在撲閃著翅膀,喙上叼著一張薄紙。林淯久伸出手掌,鳥雀飛到他的掌心,將紙吐出,爾後展開翅膀飛了出去。
林淯久捏著那張紙,心裡已經對紙上所說估計了個輪廓。他面色沉靜如水,緩緩展開白紙。
“駐地商館來報,洞穴裡只發現徐管事一人屍首,洞外亦有一人屍體,面目模糊,鮮血浸染。”白紙上如此寫道。
林淯久閱完眉心微蹙一瞬,心跳漸漸變快,他強自控制了自己的心神,隱了心火,雙手卻不知不覺地握成了一個拳頭。一股寒氣從背後襲來,他的身子不自覺地晃了一晃。此事事關年前北上的貨運商隊,他的外公雷老先生至今下落不明。手中的這張紙條,雖然內容簡短,卻透露著一個資訊,那便是,商隊中有人遇難,而其他人依舊訊息不明。
他深吸一口氣,心裡如火燒般難受,雷老先生對他而言重要之至,雷老先生之於他,如舟。他就像舟離不開水一般,離不開雷老先生。他靜默片刻,向床邊望去,只見顧榕已然一動不動,好似重新睡著了一般。
他帶著沉重的心緒,走到她床前,高大的身影遮住月影,一雙深邃的眼睛望著顧榕面容。這女子恐怕未曾真正深眠,她雖性子喜樂,卻也能從平時舉止中看得出她是個有擔當,且責任心重的女子。可正是因為她是個女子,卻能對自己的理想不偏離,不恐懼現實,能夠直接面對所迫近的危險和艱難,才教人覺得與眾不同。
此時,顧榕露在被子外面的一隻手緊緊攥住被子一角,眼睛閉著,面部僵硬。
他並沒有注意到。
林淯久一直以來,鮮少同外界打交道,更遑論與一個不甚熟悉的女子外出同行。自他與雷老先生一起住進顧家,他便告訴自己,在這裡開始的一切,都是與先前的生活所不同的一切。多年前,他是爽朗之人,待人接物真誠自然,笑看天下雲起雲舒。多年後,他不幸沉浸在自己為自己鑄造的牢籠中,將心鎖住,不欲讓他人看到,亦不欲使自己關懷此心。
而這一切,究其根本,便是那件事的發生。有人心狠捲風肅殘,有人無情踐踏了他的尊嚴,有人迫使他家破人亡……曾經擁有的溫暖,轉瞬間變成了荒蕪虛假的浮雲。
林淯久站在床前,多年前之事再次浮上他的心頭。這些年來,他居住在青竹居中,因為自身病情以及顧海保�惱展酥鐾校�跎儆腥四芄淮蛉潘�R蠐餚私喲サ厴伲��隳芄喚吡�酥譜約海�蝗ゴヅ魴鬧形慈季〉姆閒妗C咳佔副臼榧副�枰恢П室恢叫�降囟裙�廡┢降�娜兆印�
而如今,這樣的平靜也要被打破了。
他想到這裡,俊美的面容上浮現出幽深的表情。在夜色似水無邊無際的這一刻,月影曈曈,圓白分明。本應該溫馨無限,此刻就著月影看那道一動未動的身影,竟覺得一股陰冷油然而起。
顧榕尚未睡著,微睜的眼睛可以模糊地看到立於床前久未動作的林淯久。她的心裡涼了一遍又一遍,在夜色中盡力使自己睡著,腦海中卻思緒飄飛,一派繁雜心事不解。
她與自己僵持了一會兒,腦袋已經疼得不行,昏昏沉沉即將要睡著的時刻,卻聽見床邊那人的咳嗽聲,隱忍且辛烈。
她的手再次攥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