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新聞轟動事件,一旦媒體報道了本城的官員和研究人員去探望當年八角樓的慰安婦,誰還敢對八角樓動粗?葉奕雄的發財夢頃刻之間就毀滅了。我心下得意地想過之後,突然感覺自己很沒有人性,葉奕雄畢竟是我的第四感情人,難道他平時給予我的那些溫情就是為了換得我潑給他的冰水嗎?……我不敢想下去了,高漲的情緒漸漸化為零。情緒低落的時候我極其不願意說話,為了避免跟人說話,我將MP3戴在耳朵上,梅豔芳的《女人花》緩緩浸潤我的聽覺,這是她的絕版,我內心一陣淒涼。
李曼姝感覺記者郭婧是個生活習慣很特別的人,她醒來的時候,郭婧已經不在家了,估計是上班去了。李曼姝洗漱了一下,開啟冰箱,想找早點吃,可她看來看去,除了麵包就是餅乾,李曼姝對這些現代化的食品沒有吃的慾望,她想喝一碗粘稠的豆粥,她就帶上門到街市上去了。
郭婧選擇的住處可謂鬧中取靜,在小區裡一切都那麼安詳,就像未開墾的Chu女地靜謐而不張揚,一經出了小區便面臨喧鬧的街市,你想買什麼就有什麼。
李曼姝走進一片早點的排檔,尋找那種她想吃的豆粥,出售粥的攤位很多,想找自己要吃的卻不容易,最後李曼姝選擇了跟自己想吃的粥很相近的一種,便尋了個座位喝起來。
李曼姝喝粥的時候,周圍有幾個人也在吃早點,偶爾這幾個人會回頭打量李曼姝,然後再嘀咕幾句,開始李曼姝沒介意,等她發現了這幾個人的異常,她便用心起來。
其中的一個說:看了今天的晨報嗎?前邊的那座八角樓二戰期間曾做過侵華日軍的慰安館,昨天已經有一個韓國來的慰安婦指認過了,這下八角樓誰也甭想打主意了,想拆也拆不掉了,那是歷史文物,受國家保護。
又一個說:前幾年要拆的時候,爭議就特別大,開發這片小區的規劃圖上便把它甩出來了,最近聽說又要開發什麼商業一條街……這下好了,有韓國的慰安婦出面指認了,八角樓做過二戰期間的慰安館有了人證。開發商想動歷史文物恐怕就難了。
再一個說:城市建設本來就應該有城市建設的特點,紐約固然雄偉美麗,可人家在大洋彼岸,跟中華人民共和國不沾邊,跟我們這座城市更不沾邊,我們還是要依據城市的歷史建造城市,那樣我們的城市才會有自己的風韻。
剛剛說過話的人又說話了:我倒感謝這個韓國的慰安婦,她的指認是對我們這座城市歷史的尊重。
噓——,小聲點!有人提醒道,並用眼睛往李曼姝的身上掃,幾個人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向了李曼姝,其中的一個甚至伸長了脖頸,但很快否定說:不可能吧?這樣的人肯定會住進豪華的賓館,怎麼可能在排檔裡吃飯呢?
說話聲頓時小了起來,小到李曼姝再也聽不清什麼了,她正好也喝完了粥,便站起身往門外走,想不到一眼就望見了八角樓,這個令她心碎的地方,昨天她總算面對媒體傾訴了苦難。從剛剛聽來的反應看,她的舉動是受人歡迎的。悽風苦雨了一輩子,八十二歲的時候才有了人生的一次壯舉,這要感激死去的老伴嗎?他臨終的時候叮囑李曼姝不要把人生的委屈悶在心裡,是他的這句話促成了李曼姝的中國之行。當然,她的壯舉更多來自女記者郭婧那裡,李曼姝發現中國的記者特別具備愛國的情懷,像郭婧這樣的資深記者,已經有很多的物質享受,何必再去做頗費心思的事情呢?然而郭婧似乎總在跟自己過不去,她在超越一種現實。
李曼姝在返回小區的路上買了一張報紙,她想看看自己在媒體上究竟是怎樣的,當一個淚流滿面的老太婆出現在李曼姝的眼前時,她幾乎不相信報紙上的這個人就是自己。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有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