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簡單兩個字打發我有些不禮貌,就又側了側身子:“有些阻力。”
這話不假,儘管阮衡說得很鎮定,但我知道他承受了很大的壓力。記得今年拜訪小倩的媽媽,我的姑姑喻行穎時,她拈起小小瓷骨杯,抿了口愛爾蘭咖啡,淡淡地說過:“我就小倩一個女兒,她爸爸的產業和我的公司都要半子來接手,以阮衡那樣的出身,你以為能擔當重任?”
這個社會需要門當戶對,需要利益栽培,姑父又是地產大鱷聶家榮,他們的接班人一定會成為商界砥柱,不誇張地說,聶喻兩家一旦定下二代接管,他的光芒甚至會超過我們這批獨自創業的喻家內親。
水漲船高一向是行內不二法則。
拋去和小倩的關係,平時我也對阮衡甚為看重,作為下屬,他實在是有挖掘的潛力。在行政會上我決定讓阮衡擔當三開的經理,其餘高層沒提出異議,再次證實了他的實力不容忽視。
阮衡將公司開發的網遊突破了同時300萬人數線上的大關,又將產品殺入了年度熱評網遊前三名,這個成績我很滿意。後來他就和小倩認識了,開始談起了戀愛,我一點不插手中間的過程。
阮衡這樣的男人始終愛保持著低調,他和我們的世界不大一樣。
今晚的阮衡也是同樣的低調,小倩離開後,他就一直不說話。
我抬頭環視四周,笑著說:“阮經理,沒什麼事能讓你開心下嗎?”
今天是08年的最後一天,我可不想對著一張冷淡的臉,更重要的是,我要我自己和他都放下架子。
阮衡勉為其難笑了笑。
我又和他碰了碰杯子:“快看,即興節目開始了。”
大廳前端有個半圓形展臺,兩側拉起了天鵝絨帷幕,和相連的耳門裝扮成臨時舞臺。我看到組織部的人跑過去打了幾個手勢,迷離的燈光馬上落下來,變幻莫測的舞臺效果也出來了。
“的確有才。”阮衡讚歎了句,抱起手臂站在我身邊,關注起職員的表演。
我記得德國作家蘇格說過:“永遠不要忽視人的創造力,他們不帶面具時,所表現的才能往往會讓你大吃一驚。”前四十分鐘,我才看了五六個節目,已經足夠讓我吃驚了。
每個部門的女孩站在舞臺上爭奇鬥豔,脫口秀、裁剪翻新、T臺展示……無所不精,看見她們開心地笑,我覺得我自己差不多被淘汰了,連“角色秀”都不知道。
我看了兩眼化妝成3D娃娃的張美雅,臉上儘量不好奇。阮衡很細心,捕捉到了我一閃而過的專注眼色,解釋說:“這就是角色扮演。她們自己寫劇本,自己設計服裝,自己上臺表演——現在女孩也時興這個。”
我笑著點頭:“我快跟不上潮流了。”
小倩拎著裙襬擠了回來,張開嘴微微喘氣:“噯,哥,開發部的好厲害啊——他們看部門裡沒女職員能上場,乾脆請了區裡的豫劇團來!”
她一把搶過阮衡手裡的杯子,咕咚咕咚兩口喝完,又就著阮衡的手帕擦汗:“傳統節目啊,不看白不看,據說裡面的旦角是個貨真價實的(男)美人!”
小倩的眼睛放了光,踮起腳拉著阮衡左看右看:“有我家大阮好看嗎?嗯?”
阮衡壓下她的頭,低聲說:“站好。”
小倩呵呵笑。
經她這麼一渲染,旁邊幾個職員也抬頭看舞臺上的女旦。那人塗了彩妝,眉目透出一股清媚氣,如果不是小倩提前說過,我們這些外行還真以為是女人上了場。
時間過了三分鐘,桃紅外衣的旦角還是一個人孤零零地站著。
小倩又擠進人群帶回了訊息:“玉郎塞車來不了,他們推一個小丫頭上場頂替。”她扁扁嘴說:“那孩子死不願意,把門框子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