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善的態度,拍掌笑道:“你這人的臉皮倒是薄得有趣,看在你懂得欣賞雕作的份上,我就交你這個朋友好了。”
臉皮薄得有趣?是說他這個在江湖上闖蕩了大半輩子的冷血殺手嗎?
皇甫少泱為這評語啼笑皆非,卻也不打算辯解──他的過去本就不甚光彩,沒什麼好說的。
“我複姓尉遲,單名'楠','楠'是指一種可以當棟樑的木材、你呢?”
“在下皇甫少泱。”
“少泱?年紀輕輕就泱泱大度嗎?唔,你父母對你可真是寄望頗高啊。”她眉角一揚,那份輕鬆自在立刻將兩人的距離拉近不少。
“'棟樑材'不也是嗎?”他眨眨眼,跟著禮尚往來。
她卻沒立刻接腔,笑容也稍稍斂了,遲了會兒才宛如嘆息般應聲,“是啊……棟樑材……”
他是說錯什麼了嗎?不然她怎會突然……
皇甫少泱兀自推敲著自己的應對是否太不得體,尉遲楠卻在短時間內收拾起眉眼間的黯然,展顏笑道:“泱泱大度的年輕人,既然你人都來了,也就別急著走了,我看你一臉疲倦的樣子,確實需要好好休息幾天,這深山什麼都沒有,就是風光最好,所以,不管你有什麼天大的事情要辦,全都暫且緩一緩吧。”
聽來似乎不錯。皇甫少泱笑著就要點頭答應,猛然想起自己邏有任務在身,心中悚然一驚。
他差點就被對方牽著鼻子走,這可是從來不曾發生過的事。
尉遲楠不知他內心的動搖,逕自招呼著他一起走向不遠處的另棟竹屋。
“算你來得巧,上個月我蓋好這間屋子,打算拿來擺放這些零碎家俬,但一直忙得勻不出手來辦這件事,就這樣空了下來,待會稍微打掃打掃就可借給你住。”
她一回頭,見他仍杵在原地,於是連聲催促,“別呆站在那身,快跟我來啊。”
望向那張只有雙眼令人印象深刻的臉孔,皇甫少泱短暫猶豫了一會,終於下了個未曾有過的決定,“姑娘如此盛情,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
“你這人還真迂耶,這麼小的一件事也要千謝萬謝,活像我對你有著天大的恩情。”她插著腰,纖指輕颳著臉頰取笑道:“我不過是因為獨自一人住在這深山中,生活無趣到了極點,難得有人來訪,硬要將他留個幾天,也好打聽天底下又發生了什麼新鮮事做消遣,你謝個什麼勁兒啊。”
皇甫少泱只是笑,眼角瞥見不知何時變得一片蔚藍的天空,心情突然一鬆,暗自思忖,他已辛勞了五年,就這麼幾天讓他擱下責任,暫且當個平凡人,應該是可以被原諒的吧。
山中生活閒散,癱在陽光下,他什麼也不需想,與世隔絕的小林構成脫離世俗的迷離幻境,置身其中,他終於可以好好歇息,放任心靈縱橫天下,四處遊歷。
喀喀喀的敲擊聲傳來,截斷了通往睡鄉的道路。
他懶洋洋的翻個身,睜開惺忪睡眼,望向立在溪畔石座旁的雕刻者,神智頓時一清。
視界中,尉遲楠的臉孔依舊平庸,但那既不是嗔、亦不是喜,又好似訴說著什麼的表情,引誘他前去採究箇中秘密,她的眼神專注,彷佛穿透木料表層觸及不存於現世的另一種生命,教他揣想那遙遠的彼岸究竟潛藏著什麼樣的魂靈。
然後他分心了。
點點浮出的細碎汗珠引著他的視線下滑,沿著她的前額緩緩凝在濃密的睫毛上;陽光的熱力無遠弗屆,將她的顴骨染上誘人的紅霞,形狀美好的唇微抿著,既宣示著對雕刻絕不妥協的意志,也流露一抹教旁觀者迷惑的脆弱。她那些微敞開的領口掩不住線條優美的鎖骨,高高挽起的翠袖下是半截蜜色的臂膀,穩穩拿著斧鑿的雙手卻是纖柔……
別再打量人家了,這無禮行徑跟登徒子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