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頃刻間便溢滿眼眶,喃喃說道:“終究還是沒有見到她最後一面嗎?”
皇甫覺沉默,半晌才開口,“如玉以妃位之禮下葬,你去她靈前上柱香吧,也算送她一程。”
燕脂抬起眼,滿眼不可置信,“葬了為什麼這麼快?”
74恬嬪
燭光跳躍在皇甫覺的眉宇間;他的神色略略陰沉;“諸事皆備,只不過等我見她一面。”
燕脂望著他,他並不悲傷,即便他已經失去了那樣一個溫婉如詩的女子並且即將失去他的第一個孩子。
他的不快多半由於帝王尊嚴受到了挑釁。
心漸漸冷下來;無端便多了幾分慍怒;將頭別開;“賢妃在哪兒;我要見她。”
皇甫覺沒有應聲,只試了試藥的溫度;持了藥碗;銀勺遞到她的唇邊,“喝藥。”
白芷、川芎苦中帶香的味道直衝鼻端;燕脂的眉馬上便蹙了起來,手一推,冷冷道:“是藥便有三分毒性,你見哪一個好人天天拿藥煨著?”
她這一推,便使得浮蓮凸雕的白玉碗一傾,藥汁灑了出來,皇甫覺的緙服前襟泅了一片。
皇甫覺淡淡的望她一眼,站起身來,“我讓她們重新換一碗。”
他轉身走後,燕脂皺著眉看著被上的一點藥漬,眼裡閃過煩躁之意。
這裡不是她的未央宮,也不是太后的延禧宮,弦絲雕花的架子床,隔幾步便是一架紅木石心龍鳳呈祥的插屏,屋內不設薰香,只有花架上一盆象牙白玉蘭。
這是女子的閨房,不同於宮中任何一處。不奢華,趨於低調。
頭隱隱作痛,情緒便如火星般一點半點蔓延開來。屏風後傳來腳步聲。
進來的是恬嬪。
梳著朝月髻,月花色團錦琢花衣衫。她眉目依舊閒淡,姿容雖好,在這脂粉風流的後宮,卻很難讓人過目不忘。
見燕脂正要坐起,恬嬪抿唇一笑,擱了藥碗,快走幾步,將靠枕放在了她的身後。自己有後退了退,與燕脂見了禮。
她這般周全,燕脂只得靠在床頭受了她一禮。
恬嬪笑盈盈的將藥端過來,遞與燕脂,“娘娘,這藥只煎成兩碗,一涼便失了藥性了。再熬還要費些時候,娘娘喝了,便當體恤臣妾宮裡的奴才。”
她的聲音綿軟糯甜,隱約閩浙一帶口音,語氣卻不是全然的奉承。
燕脂倚在床頭,靜靜望她一眼。
恬嬪的手依舊穩穩的停著,笑意不淡。
燕脂拿了藥碗,一飲而盡,淡淡說道:“喚海桂來,本宮要回未央宮。”
恬嬪似是一怔,隨後笑意又深了幾分,半喟嘆道:“娘娘好福氣。”
燕脂眼角一撩,“你有話但講無妨。”
恬嬪笑笑,手指自鬢間一掠而過,“娘娘飲藥時毫不猶疑,是信任臣妾,卻不知方才在外皇上已親口試過。皇上……性子最為涼薄,對娘娘卻如此維護,這便是旁人求也求不來的。”
燕脂的神色漸漸清冷,望著她的目光多了幾分審視。
恬嬪似是不察,似嗔似怨,“臣妾對皇上自認真心一片,從不曾得皇上如此呵護。”
“恬嬪!”燕脂冷冷叱道:“注意你的言辭!”她目光凝住,衣袂似也靜止不動。周身便有一種冷肅之色。“溫榮華剛死,小皇子垂危,本宮沒有閒情與你拈酸吃醋,作笑相戲!”
恬嬪愣了愣,長睫毛撲顫了下,隨即又抿抿唇,“娘娘生臣妾的氣了。臣妾確實不傷心。溫如玉與臣妾一年進宮,金陵四大家族裡溫家與簫家本就是死對頭。她出事了,臣妾自是犯不著貓哭耗子。”
她如此坦誠,到讓燕脂的怒氣一滯。她只見過恬嬪數面,只覺她素日都是低眉斂目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