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長長的裙襬幾乎讓她摔到,皇甫覺飛快的托住她的手肘,她擺脫開,抓住皇甫鈺的胳膊,“帶我去。”
她眼睛睜得極大,清泠泠的,卻像是透過了他,望向極遠的地方。
皇甫鈺不由自主的點點頭。
上苑。
依舊雕欄畫閣,依舊飛瀑流泉,太液池底鋪了大量暖玉,夏不枯,冬不凍。
只是鶯環燕繞,絲竹陣陣的宮苑今日卻是死氣沉沉,只有三五宮女太監低眉斂目,靜靜跪於廊簷旁。
太后已回延禧宮,韓瀾和甫出世的皇子也在這兒。
小小的嬰兒,被包在五蝠捧壽的紅緞被中,臉上皺巴巴的,眼睛閉著,斷斷續續的嗚咽。
太后消瘦了許多,憂愁的嘆息。
賴嬤嬤將孩子抱到她的懷裡,有一瞬,燕脂的呼吸幾乎停了。她握了握孩子的小手,觸手冰涼,她猶不死心,手指貼上了孩子的脖頸。
手指還能觸到軟軟的茸毛,柔柔的,有細小的褶皺,就像花朵剛剛綻開的最柔嫩的蕊心。
燕脂的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茫茫白光,溫如玉懷抱著瑤琴,柔柔一笑,“娘娘,你給孩子起了字吧。”“娘娘學識最好,將來便做孩子的啟蒙老師,可好?”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她將孩子遞給皇甫覺,張張嘴,這是你的孩子,你望望它!只是,黑暗如此快的襲來,她還不及發出任何聲音。
床上之人身陷在重重錦褥之中,面色蒼白如紙,大滴大滴的眼淚從濃濃的睫毛下滲出。
韓瀾將金針一一拔下。
對皇甫覺說:“皇后娘娘只是一時傷心過度,鳳體卻是無妨的。”
皇甫覺垂著眸,看著眼淚一顆顆滲進玫瑰紫牡丹花紋的蜀錦中。靜靜開口,“那孩子活不成了?”
韓瀾跪倒地上,聲音很是沮喪,“臣無能,小皇子出世太早,先天不足,又喂不進母乳,脈搏微弱,眼看便是不成了。”
皇甫覺輕輕哼一聲,“你是無能。溫如玉怎麼去的?”
韓瀾略一沉吟,“榮華娘娘掙扎了兩天,方產下皇子,隔天之後便血流不止,藥石罔用。”
“當時你可在場?”
韓瀾搖搖頭,“微臣去了長公主府,回來之時血崩之勢已成。”
皇甫覺的手指慢慢滑過燕脂的臉龐,眼中神色數次變幻,終歸冰冷,“你留在這兒,皇后若醒,馬上派人喚我。”
上書房。
皇甫覺端坐在案後,手指慢慢摩挲著白玉鎮紙,黑眸靜靜的看著下跪之人。
赫然是賢妃宮中掌事宮女拾藥。
她臉色蒼白,伏身於地,“榮華確實是死於產後血崩,卻是人為。榮華喝的人參補氣湯中多了當歸,葛根,紅花三味藥。”
皇甫覺鳳眸一挑,幽幽冷光掠過,“朕說過,留下她的命。”
拾藥顫聲說:“榮華的藥俱是奴婢親手所過,沒有經過任何人之手,奴婢也不知,榮華的湯裡怎麼會多出這幾種藥。”
白玉蓮瓣鎮紙寸寸破裂,一片蓮瓣離開蓮柄,疾疾襲向拾藥。
皇甫覺在椅中坐了良久,半晌冷冷一哼,“廢物!”
燕脂醒時,已是掌燈時分。
皇甫覺本坐在桌邊喝茶,聽到聲音便來到床前,將她凌亂的額髮捋了捋,“餓了嗎?”
燕脂的眼有片刻茫然,慢慢對上皇甫覺的臉,“皇甫覺?我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他頓了頓,幽深的鳳眸望著她,輕輕說道:“世事一場大夢,人人都在做夢,夢醒時,戲便散了。不用難過。”
燕脂的眼慢慢暗淡下來,蜷縮回床榻,“是嗎?那我現在是夢還是醒?”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