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回頭嗯了一聲,笑了,“水桃,回去睡吧。”
燭光在漆黑的夜色裡變得越來越小,直到被黑暗徹底的吞噬成小小的一點兒,不見了。
魏北悠轉上了後花園的小路,由原本的踱步賞景轉為疾步快走。
心裡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就好像有一個人在呼喚著她似的。
再走幾步,就聽到了一個尖利的女聲,那聲音聽著有幾分熟悉,卻帶著點兒陌生的歇斯底里。彷彿……彷彿在懇求……又在責問……
魏北悠腳下更快,然後那聲音便越發清晰起來。駐足,細聽,魏北悠嚇了一跳,那聲音分明就是碧瑤。難道是……長幸他……
提著裙幅,魏北悠有些倉皇地跑了起來。那個文采風流、人品貴重卻又儒雅善良的少年啊……
後門前,霍然站著南橋。
碧瑤一見魏北悠,那剛剛潑婦罵街一般兇狠要拼命的神色一下子萎頓了下來。往前走了幾步,錯過了南橋的身影,讓魏北悠看見勉力撐著自己,卻還是不得不把大半重量壓在碧瑤身上的長幸。
魏北悠驚訝地看著他們,已近子時,他們怎麼來了?南橋又怎麼會在這裡?
趕緊上前幾步,扶住了長幸。
長幸原本有氣無力地垂著腦袋,大半個身子都是溼的,此刻卻好似感覺到了魏北悠的靠近,微微抬頭,淺淺一笑,“月螢,子時還未到,生辰我……還是趕上了……”
魏北悠心神俱震,黯淡的光線里長幸的髮梢沾滿了細細的雨滴,連睫毛上都有點點的晶瑩,嘴唇尤其蒼白,甚至透著一點點不正常的紫,跟她說完一句話,他的頭就無力地垂了下去,了無生氣。
連忙扶著他的臉,輕輕拍了拍,“長幸?長幸?”
碧瑤嗚哇一聲大哭出來,整張臉皺成了一團,氣憤地控訴,“小姐,爺他早就打算來給您過生日,只是太后一直攔著他不讓走,好不容易伺候太后睡下,爺趕緊撐著身體坐馬車過來,就怕趕不上。好不容易到了魏府門口,爺下了車,可是他!不過是府裡的一個小廝,卻把門生生擋著,說什麼也不讓爺見您……嗚嗚嗚嗚——爺他的身子又這樣……”
魏北悠一僵,感覺扶著的長幸的手軟軟地擱在她手上。冰涼從那隻手的手心傳到自己手心,忍不住帶了一絲惱火去看南橋。
那人卻背對著她們站著。
那高大的背影站在夜雨裡,孤冷悽清。突然很久之前的回憶就湧上心頭來,苦澀從心口一直竄到嘴裡。那雨中的背影就像是曾經那場雪中單身而坐的身影,靜靜地看著這個世界,以一種漠然的、無關的眼神看著所有的一切。原來,曾經和這個人一樣活在黑暗裡的她,拯救了自己,卻終究放他一個人繼續孤獨。是她帶他回來的,卻拋棄了他。
這就像是一種背叛,一種欺騙。
心頭的火氣瞬間熄滅,像是火柴被潑了水,繚繞著難聞的煙氣。
舉起手中收著的傘戳了戳南橋的手臂,魏北悠輕咳了一聲。南橋面無表情地轉過身來,黑眸注視著她,像是在等待一場審判一般的,身子僵直,目光透著一抹黯然。
魏北悠手一鬆,握著傘柄把傘遞給南橋,放柔了眼神,“傘給你,快回去換衣服,莫著涼了。”
握住的手微微一顫,魏北悠轉過身來扶住長幸,“碧瑤,走,把四皇子扶進去。”
“好。”碧瑤點頭,和魏北悠一左一右扶著虛弱的長幸離開。
手忙腳亂地安頓了長幸,魏北悠面色疲倦地坐了下來,又說了一會兒話,才起身離開。
碧瑤聽腳步聲漸遠了,伏在床邊看著長幸,眉眼笑得狡黠,“爺,您這回的苦肉計用的也好,看魏姑娘擔心的眼睛都紅了。”
長幸蒼白的臉上浮出一抹澀意的笑,“用的再好又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