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子心中的聖地,有人公然在此處行兇,自然是引發了眾怒。雖說死者自殺還是他殺尚無結論,但年輕氣盛的學子們早已認定為他殺,因為他們都堅定地認為,死者身為國子監一員,必定不會選擇以自己的死亡玷汙聖地。
與別的案發地點不同,國子監的藏書樓附近並無看熱鬧的人群。國子監上至監丞,下至司業、管事,都是頗有才學之人,對學子們也約束也甚為得力,早在官差到來前,案發現場就被封鎖了起來,任何學子不得踏入。
顧洗硯的屍體被放置在藏書樓外一個乾淨、通風的雜物間裡,鄭仵作嫻熟地勘驗了屍體,填寫好驗屍格目,呈給崔嘯霆。崔嘯霆仔細看過一遍後, 遞給宋瑄看,崔嘯雲也湊過去看。
根據驗屍格目所載,死者年僅十九歲的國子監學子顧洗硯死於九月二十三丑時初刻至丑時三刻之間,死因為窒息。其面部青紫、腫脹,舌尖露於牙列之外,為典型的縊死特徵。
大部分縊死者舌頭外伸,是因為繩索勒住頸部,尤其當繩索的位置在喉結的下方時,舌根部的肌肉會鬆弛,下顎會受力開啟,舌頭就會伸出口外,且一般會伴隨著舌骨大角骨折、甲狀軟骨骨折以及頸動脈損傷。
把早起來藏書閣學習的幾個學子嚇得屁滾尿流的死者顧洗硯,正是面部顯現異色、紅舌伸得老長的猙獰恐怖的樣子。
“這麼說,死者為自縊而亡?“宋瑄問道。
鄭仵作搖頭道:“非也,請各位大人仔細看看死者頸部的縊溝,只隱約可見不規則的勒痕。而凡是自縊死者,頭頸上都留有明顯的八字痕。這是因為自縊者身子懸空,自身下垂的重量使繩索深深地嵌入舌骨與甲狀軟骨之間,因此自縊者的頸部留下的痕跡,就象一個八字。而死後被縊屍者,頸部雖然也可見縊溝,但勒痕往往是不規則。“
“所以,結論是,顧洗硯是被人勒死之後懸掛於正堂橫樑之上的?”崔嘯霆問道。
“正是。”鄭仵作點頭答道。
除死因外,驗屍格目上還詳細記載了死者身上的傷痕,其後背有被燙傷、鞭笞過的痕跡,左手有三根手指骨裂。另外就是,他有明顯的肛裂症狀,且並非因病造成的,而是由外因所致。很顯然,死者生前遭受過非人的欺辱和折磨。
另需留意的是,死者死亡前三個時辰內曾飲酒。
待幾人細看了驗屍格目,負責帶隊勘查現場的京兆府捕快鄧雲飛已完成了初步勘查,前來尋崔嘯霆稟報。
根據鄧捕快等人的勘查,現場的腳印十分凌亂,粗略算來不下十人。現場有一張長形木桌,其上放著一個高凳,看起來像是死者為了將繩索繞於橫樑之上,在桌上放置一個凳子,人再站在凳子上,完成“懸樑”。
宋、崔幾人移步至案發現場,仔細四下檢視了一番,復又拿了驗屍格目來細看。
宋瑄和崔嘯霆對視一眼,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王爺,四哥,你們發現了什麼?”崔嘯雲問道。
“兇手佈置的這個自縊而死的現場,實在太過粗糙。死者身長為五尺一寸,即便站在桌上的高凳上,也是夠不到房梁的,根本無法完成自縊。“崔嘯霆答道。
”要麼是兇手太蠢,要麼就是兇手是故意的。“崔嘯雲推測道。
“能進國子監的學子,怎麼可能蠢?依我看,兇手多半是故意的。”崔嘯霆接過話頭說道。
宋瑄擰眉說道:“若兇手是故意的,他為何如此?是想挑釁官府,認為自己不會被抓住,還是別有他意?”
“兇手一定就是國子監的學子,而且很可能就是欺凌顧洗硯的那幾個。尤其是平四那個渣滓最有可能,他就是有恃無恐,覺得自己即便做了天理難容的惡事,也不會被繩之以法!”崔嘯雲帶著怒氣說道。
“小六,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