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翎溪還是與他們同去了。只是在出發之前,他單獨將她叫到凌波殿院落間落雪的石橋上,神色清淡中帶著幾分凝重。
“丫頭,你可願聽我的話?”
雪涯愣了愣,立刻道:“翎溪哥將我從小帶大,教養我、照顧我,我自然什麼都聽翎溪哥的。”
翎溪微微點頭,“那麼,你答應我一件事。”
雪涯抬眼望著他,自小到大,翎溪從未曾讓自己答應過他什麼事,而且還說得這般鄭重。
翎溪緩緩走上石橋,任飛揚的雪花落滿袍袖,“待此戰結束,伏羲琴事了,不論成敗,秦莫承離開後,你須千年之內不得離開神界,不得下凡去尋他,不論他的今生,還是來世。”
雪涯心中一震,“翎溪哥,我……”
終究,他還是怕她放不下秦莫承,怕她再入凡間去尋他的今生來世,徒增苦惱。而千年的時光,已足夠她忘了秦莫承,就算不忘,也已再尋不到他的來世。
翎溪從袖中取出一枚令牌,上面印有古怪花紋,那太極形狀的圖案上,帶著一絲縈繞的清氣。
梵天印,雪涯驚住了,為了讓自己答應,他竟動用了梵天印。只因神魔兩族為六界生靈至高的定點,除了彼此間的約束外,早已再無什麼能夠控制他們,天打雷劈之類的誓言對他們而言不過是小孩子的玩意,唯有這天帝傳下的梵天印作為一種見證與信仰,成為神族起誓的唯一證據,不過也是一種習俗罷了。
翎溪將梵天印凌空置於面前,單手從袖中取出一柄彎刀,只是電光石火間的白刃一閃,刀鋒染血,他手上的鮮血順著手腕滴落,印在梵天印的太極圖案上,留下一抹炫目的紅。
隨即他那彎刀遞給她,卻說得雲淡風輕,“丫頭,這上面已有我的血了,你若答應,便也留一滴血在上面,算是一個見證。”
她一下子跪倒在這石橋上,跪在翎溪面前,腦子渾渾噩噩地接過刀,看到梵天印上殷紅血跡的剎那,腦子忽然變得清明,對於秦莫承,見與不見,他們之間也不會再有什麼柳暗花明,兩個人彷彿是把這幾生幾世的緣分都用盡了,還向蒼天強行掠奪了一些孽緣,前日那一場並肩作戰,已是最後的安慰。如今,翎溪的血就這樣清晰地呈現在眼前,她沒有理由再辜負一個人。
閉上眼、狠下心,揮刀刺向自己的手,她到底還是沒有翎溪的那份灑脫利落一氣呵成,咬牙了片刻終於割破自己的手,讓鮮血滴在梵天印上太極圖案的位置,與翎溪的血融在一起。
那一刻,她看到了自己的血中,縈繞的淡淡黑氣,她驚懼,那是半身魔族的血,彷彿肆虐而囂張地宣示著與眾不同,不過,那帶著黑氣的血滴落在翎溪純淨的血中,很快黑氣便漸漸消失,逐漸融入翎溪清冽的血。
頭腦不甚清醒地站起身,望著那相容為一體的鮮血,她的血中那分來自本身的魔族戾氣早已融入翎溪清澈的血中,就如同無論何時,翎溪都是那樣包容她,愛護她。
她不知自己是怎樣走回戰場的,待頭腦完全清醒進入戰鬥狀態時,戰爭早已打得異常激烈。
少了幾個人,又多了幾個人,戰局自然也有所變化,陸雲軒依舊在後方佈陣,站穩生門,泓玄、天楚兩人在戰場的最前端搏殺,後方的翎溪施展御法澄影的法陣,己方攻擊大增,雪涯與秦莫承則遊走在戰場邊緣,除掉幾個膽敢上前的小魔,倒也不算艱難。
雖然失了泓玄、紫瞳、煙若、陌言,但因為有了翎溪這個強力御法澄影的加入,戰力非但沒有減弱,反有增強的趨勢,只是在氣勢上差些罷了。天楚更是發揮出戰鬥主力的強勁攻擊,所向披靡。
當然,每個人都知道,翎溪是在勉力支援,舊傷本就未曾恢復,如今又強行運用法術控制戰場局面,已是竭盡全力。誰都不知道他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