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手裡拿過兩個淺黃色的信封。
秘書走了以後,柯爾門正要回答,皮爾遜用手勢止住了
他。他一邊開啟第一個信封,一邊說:“這是關於那個姑
娘——露西·葛蘭傑的病人——的答覆。”他的聲調和剛才很
不一樣了。他又說:“他們花了不少時間研究這個問題。”
戴維·柯爾門立刻產生了興趣。他默然接受了皮爾遜的
觀點:他倆的爭論可以暫緩進行,這件事更重要些。在皮爾遜
拆看第一封電報的時候,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他煩躁地罵
了一句,把兩封電報放下,去接電話。
“喂?”
“皮爾遜大夫,我們是產科,”一個人說:“竇恩伯格大夫找
你,請等一下。”
停了一下,竇恩伯格接了電話。他急切地說:“約瑟夫,你
們病理科的人怎麼搞的?”沒等回答,又說:“你們的化驗員的
妻子——亞歷山大夫人——已經臨產,孩子沒足月。產婦正
坐救護車來這裡,我還沒有收到血敏報告呢。現在你們馬上
給送來!”
“好吧,查利。”皮爾遜把耳機子往下一拍,去拿標著“簽署
檔案”的盤子裡的一堆單子。這時候他一眼看見那兩封電報,
就迅速把電報交給了柯爾門。“拿著,看看他們說些什麼。”
皮爾遜翻騰著那些單子,第一次他急急忙忙地沒找著;又
從頭找了一遍,總算找到了。於是又拿起電話,聽了聽,粗聲
粗氣地說:“把班尼斯特找來。”掛上電話以後,他就在找到的
單子上匆匆簽了個字。
“你找我?”從班尼斯特的聲音和表情可以明顯看出他還
為剛才挨的一頓罵氣悶不舒呢。
“我不找你找誰!”皮爾遜把剛才簽了字的單子交給他。
“把這個送給竇恩伯格大夫——趕快。他在產科呢。約翰·
亞歷山大的妻子臨產,要生孩子。”
班尼斯特的表情變了。“那小夥子知道了嗎,他在……”
皮爾遜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快去,好嗎!快去!”班
尼斯特急急忙忙拿著單子走了。
戴維·柯爾門模模糊糊地知道周圍發生的事,可是他的
腦子沒在那些事情上,眼下他思想集中在他手裡開啟了的兩
封關係重大的電報上。
現在,皮爾遜轉身衝他問道:“我說,那個姑娘的腿保不保
得住啊?兩個大夫都確診了嗎?”
柯爾門心想:這是病理學的起點和終點;這是一片邊緣地
帶:必須面對這樣的事實——我們懂得的實際上是很少的;這
是知識的極限、未知的黑風惡浪的邊緣。他低聲道:“是的,他
倆都確診了。波士頓的查林漢大夫說:‘組織肯定是惡性的。’
紐約的埃恩哈特大夫說:‘組織是良性的。無惡性跡象。’”
室內頓時沉寂下來。皮爾遜輕聲緩慢地說道:“國內兩位
權威,一個投‘贊成’票,另一個投‘反對’票。”他看了看柯爾
門,在說下面的話的時候,他的話裡有譏諷的味道,可是並沒
有惡意。“唉,我的年輕的病理學朋友,露西·葛蘭傑今天等
回信。一定得給她個回信,也一定得給她個肯定的答覆。”他
露出一副苦笑的臉,說:“你願意扮演一回上帝的角色嗎?”
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