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了。
他儘量控制自己不要失聲,說:“伊麗莎白,親愛的……不
論發生什麼樣的情況……我們還年輕……我們的日子還長著
呢。”
“我知道。”這幾個字聲音小得幾乎聽不出來。他又用手臂
把她摟起來。她的頭貼著他的頭,他聽見她在抽泣聲中哽噎
著說:“可是……兩個孩子……這個樣子……”她抬起了頭,絕
望地哭著說:“多不公平啊!”
他覺得他自己的眼淚在往下淌。他輕柔地耳語道:“這是
很難說的……我們倆都還在嘛。”
他又摟了她一會兒,她在輕聲地抽泣著。他覺得她動了一
下,並且小聲說:“手帕。”他從自己口袋裡掏出一條遞給了她。
“我沒什麼了。”她在擦眼淚。“就是……一陣子。”
他對她說:“如果你想哭……你就哭吧,親愛的。什麼時
候想哭你就哭。”
她苦笑了一下,把手帕還給他。“恐怕我把它都弄髒了。”
然後,她用變成正經的聲調說:“約翰……我躺在這兒……在
考慮。”
“考慮什麼?”
“我要你去上醫學院。”
他溫和地反駁她說:“你瞧,親愛的,我們經歷了這一
場……”
“不。”伊麗莎白止住他的話。她的聲音還微弱,但帶著很
堅決的味道。“我一直要你去,現在柯爾門大夫也說你應該
去。”
“你知道要花多少錢嗎?”
“我知道。可是我可以找個工作。”
他溫和地說:“帶著孩子還工作?”
一時她沒回答。過一會兒,伊麗莎白小聲說:“我們也許
沒有孩子吶。”
門輕輕地開啟,韋爾丁護士進來了。她瞅了一下伊利莎
白髮紅的眼睛,趕緊避開眼神,對約翰說:“亞歷山大先生,如
果你願意,我現在可以帶你去看孩子。”
竇恩伯格大夫在護理室和約翰·亞歷山大分手之後,就
向嬰兒室走去。
嬰兒室的位置在一個長長的、光線充足的走廊盡頭,走廊
是用各種色調粉刷裝飾起來的。這部分建築是兩年以前重修
過的,反映了要求寬敞、要求光線充足的新風尚。竇恩伯格走
近嬰兒室,和往常一樣,聽見嬰兒的啼哭聲,有的用大嗓門放
聲嚎叫,有的用假嗓子哇哇地叫幾聲,時斷時續。他走到這裡
總要停住腳步,向那有三面厚玻璃隔牆的嬰兒室裡張望張望,
這已經成為習慣了,和往常一樣,小床幾乎都滿了,產科的生
意是一向如此興旺的。他向那排得整整齊齊的小床看了一下。
他認為,這些都是正常的、健康的生物,他們已經打勝了
生存的第一仗,幾天之後即將進入正在那裡等待著他們的世
界。他們將走向家庭、走向學校、走向生活鬥爭、走向爭名奪
利的社會。在他們當中,有些會品嚐到成功的快樂、失敗的痛
苦;他們將闖過七災八難,將享受青春的歡樂,接受中年的負
擔,然後,無可奈何地衰老下去。為了他們,會設計出來更高
級的、更華麗的汽車,為了他們,飛機會飛得更快、更遠,他們
的同輩會以五花八門的商品來滿足他們各種各樣新鮮的愛好
和慾望。有些人會凜然面對吉凶未卜的未來,多一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