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了。”馬爾科理事長舉起面前的白葡萄酒。
“在我心裡也一樣,”蘇菲女爵起身鼓掌,“再看鮑勃·周先生的反應,我想我們不用投票也能確定沈是這場比賽的獲獎者了吧?”
鮑勃·周還恍惚著,彷彿那道河豚魚生就是天意,一切的讚美之詞都多餘了,那兩行眼淚已經調動了人們最大的好奇心……這世界上真的存在那種你吃了就會黯然淚下的菜?黯然銷魂飯?他分明只是切了盤難看的魚生啊。
天野虎徹震怒之下搶到桌邊,夾起一筷子魚生放進嘴裡,他無法相信這個結果,但馬爾科理事長和蘇菲女爵那種老妖物是不可能撒謊的,他們絕沒有必要跟沈醉站在一起,他們各自的家族在歐洲的地位和天野家族在日本的地位相當。
他愣住了,倒不是說這片河豚魚肉有什麼不可思議的地方,它就是一片普普通通的河豚魚肉,沒有日本名魚虎河豚的韌勁,也不像河豚白子那樣吞入口中淋漓爽快,它只是用鹽調味,有點像中國南方漁民醃的那種“鯗”的味道,但是清淡很多。
它就是有一點好,能讓你咀嚼不休,有點捨不得吞下去,有點熟悉……又有點寂寞。
天野虎徹沒來由地想到他自己還是個少年的時候,善於調理魚肉的母親——作為一個妖物世家的孩子,他確實是有母親的——把隨手切下來的魚肉邊角在鹽罐子裡沾沾遞給他吃。
“這是什麼味道?”他茫然地問。
“其實就是河豚肉,用我故鄉的醃法。那裡每年春天都產河豚,大家拿它醃製了下酒,你知道一道菜你做上幾百遍上千遍,總能做得比別人好,即使是最簡單的鹽和河豚肉的配搭。”沈醉淡淡地說,“我隨手下刀,所以切得歪歪斜斜,河豚很小,因為它產在我的家鄉,很多年前,那個地方叫細柳鄔。”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似乎很累:“我終於……回想起當日的味道了,真好啊……”
拾壹 訣別
夜黑如墨,滿漢樓裡燈光隱約,一個孤獨的身影在收拾著殘局。媒體記者們有些追逐著離去的沈醉,有些急於採訪憤怒的天野虎徹,沒什麼人在乎滿漢樓……原本滿漢樓就是這場比賽的小小配角,一間破舊的老餐館,大家都很好奇兩位名廚為何會為這間老餐館起衝突。
陸雨嵐仔細擦拭著地面上的泥水汙漬,成百上千個腳印遍佈每一個角落。她本來不必親自做這種事的,但她讓夥計們都回家休息了。沈醉勝了天野,就是Fugin得到了滿漢樓的收購權,不幾天沈醉的律師就會帶著合同來了吧。
反抗了那麼多年,陸雨嵐也認了……其實她早就該認了,要不是她那麼喜歡跟沈醉犯彆扭,這間店也許已經在Fugin旗下發展得不錯了,也不至於有今天這場糾紛。
就這樣吧,就這樣吧,再過幾天這裡就屬於別人了,她把東西擦好收拾好,算是對這份祖宗傳下來的產業做最後的告別。
有人輕輕地敲門,陸雨嵐懶得理,這個時候她只想一個人靜一下,可那門外的人卻像鑽了牛角尖,沒完沒了地敲著。
陸雨嵐不耐煩了,終於起身開了門。
大雨傾盆,沈醉疲憊地靠在牆邊,像是從長途旅行中回到家的旅人,彷彿已經許久沒有休息過。
只有那雙眼睛,還是那麼清亮。
“你怎麼……又回來了?”陸雨嵐有些茫然。你不是勝利了得意洋洋地走了麼?坐著你那輛豪華的賓士車。你不該帶著那幫為你叫好的記者去開釋出會麼?你不該找幾個女明星陪著去開慶祝派對麼?你回來幹什麼?
“我餓了,想吃碗麵。”沈醉輕輕地笑著。
“下班了,關門了,歇業了,等你接了這個店,自己下面給自己吃吧。”陸雨嵐想把沈醉給推出去。
“真的很想吃一碗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