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在那裡站一夜嗎?”朗星翰的話拉回了我的心神。
“當然不是。”我快步走過去,把手上的東西放在他床頭。可身上仍然覺得一陣微寒。剛才有那麼一瞬間,那郭懷安的眼神讓我覺得,他似乎要立刻斬我於刀下……
“在想什麼?”朗星翰的臉突然湊了過來,嚇了我一跳,忙把臉錯開,可他的唇還是在我的唇邊輕蹭一下。
“沒什麼。”我定了定神。我得集中精神,畢竟,眼前這個男人最難對付。“動得這麼快,看來你的傷好多了。”說著我輕拍了一下他的左肩,換來了他突然變白的臉色。我使勁忍住笑,讓你佔我便宜,活該!
“這就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方式?”他倒吸一口涼氣,衝我呲牙咧嘴。
“我每天給皇上換藥換繃帶,陪皇上聊天解悶,雖心知此舉難報皇上救命大恩之萬一,卻也了表本人寸心。”我酸文假醋地說完,衝他眨眨眼,然後裂開嘴,給了他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臉。
卻沒想到,他的目光凝固在了我的臉上。被他看得很是尷尬,我轉開視線,開始解開他身上的繃帶,準備換藥。
“以後每天看到我,都要這麼快樂,都要這樣笑。”他低沉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心中輕嘆了一聲,他說的這句話,不是詢問,不是商量,而是命令。我淡淡地說:“恐怕我只能做到後一樣。”
他捏住我的下巴,逼著我把臉轉過來看著他:“怎麼說?”
這是我第一次如此進距離地直視他的眸子,仔細看來,他的瞳孔是黑中帶灰,不像容成那般黑得好似深不見底……
“你要是再不回答,就會出‘意外’了。到時候可別怪我——”
“你可以命令我笑,但不能命令我快樂。”在他的唇即將與我的嘴貼上時,我趕緊開口,“因為感覺是不能命令的,即使你有能力強迫別人遵守你的命令,你得到的也只是虛假的言聽計從。一旦有機會,他們必定會奮起反擊,以脫離你的掌握。”
他若有所思地放開了手。心裡鬆了口氣,我開始用藥棉為他擦傷口。一時間兩人都無話,大帳裡靜靜的,只偶爾聽到我擺弄藥瓷瓶的聲音。
“沒人跟我說過這些。”半晌,他忽然道。
“因為你是一國之君,你的話別人只有服從的份兒,哪裡會有膽量反駁。”我想了想又說,“其實這和為君之道是一樣的。永遠不能以一己私慾去命令百姓為你做事,不論多大的官,即使是皇帝,也要以民為本,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一時興起地說到這裡時,才發現他看著我的目光中,已經明顯地流露出詫異,我便改口笑道,“不過隨便說說,胡言亂語而已。”心中後悔不迭,怎麼突然想起說這些?!
我站起身來給他包紮傷口。傷在左臂,我又不想再爬到床上去,只好站在床邊,雙臂環過他的肩膀,為他纏繃帶。這姿勢很費力,又太過曖昧,我唯有盡力加快包紮的速度。本來心裡還在擔心,他是否會藉機做些什麼,卻沒想到,他一直老老實實地坐著,十分配合。等到我忙完了,收拾剩下的東西時,他才問道:“今後我不再命令你做什麼,你是否會快樂?”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決定實話實說:“現在唯一讓我覺得快樂的事情,就是離開這裡。”
他看著我的的眼神很奇怪,彷彿灼熱似火,卻又森冷如冰。我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什麼,只聽到他聲音清淡地說:“總有一天,你會願意快樂地留在我身邊。”這一次,他的語氣中沒有強迫,沒有威脅,沒有命令,有的只是,陳述事實般的冷靜。
正不知該對他這句話做何回應,忽聽見門外一陣喧譁之聲。似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