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我們家的地址仍舊是西單大街某某棟樓某某層某某號房間。公用電話號碼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由張大爺傳呼。
一切都置辦妥當之後,為了趕時間,瘦小枯乾的我就蹬著一架破自行存,肉大身沉的老L坐在後架子上,當時這叫“二等車”,我們就徑直奔東長安街上的電報大樓去了……
老實講,帶著老L從前三門蹬車蹬到電報大樓,那腳踏車和我都快要“散架”了,尤其是我,累得汗流浹背,連褲衩兒都溼透了。我以前從來沒到電報大樓辦過這樣的“業務”,矇頭蒙腦不知所為。L則“鎮定自若”地指揮著我——填表、交費、等號……終於把那“寶貴”的照片“傳真”過去了。完事兒後,L帶著自信而又肯定的語氣說:“不是想吃炸醬麵了嗎?回家吃去吧,好事兒就快找著你啦!”我還是將信將疑,一步三回頭地跟L先生道別,回家了。 txt小說上傳分享
一、夢碎有痕 痛我半生(9)
第二天天兒還沒完全亮,果然就聽見樓下負責傳呼公用電話的張大爺,用那洪亮得有點兒像“叫驢”的嗓子在樓下一遍接著一遍地喊:“某某層樓的某某!快下來接香港長途!!”開始我以為是在做夢,後來發現這“驢”就在我們家的窗戶根“叫”呢,同時我似乎還能聽見鄰居們的開窗戶和“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兒,因為那到底還是個剛剛“開放”不久的時期。我就一個“鯉魚打挺”從被窩裡躥了出來,開啟房門直奔樓道,猛然覺著被涼風“嗖”著了,低頭一瞧,咳!沒他媽穿褲子。幸虧天兒還早,要不然這“眼”可就“現”大啦,用如今的話說,這就叫“走光”吧?
穿好衣服,氣喘吁吁地跑到張大爺的公用電話房,那老張頭驚詫地看著我問:“行啊,小子哎!‘玩票’都玩兒到香港去啦!這麼早就有貴人傳呼你,該不會是‘裡通外國’呢吧?!”
“您是我一個人兒的大爺成嗎?您小聲著點兒,來電話的可是我們家香港的親戚,現在不是旅遊熱嗎,估計是讓我幫著接送。”我儘量輕描淡寫地回答著。
老張頭一邊把油餅撕碎了往豆漿裡泡,一邊不依不饒笑嘻嘻地諷刺我:“哎——我說,我在這兒偷聽,你說話方便嗎?要不然我到你們家吃早點去,你替我幹半天兒?”我瞪了他一眼。
電話的那頭傳來的果然是我又恨又愛的“伯伯”的聲音,老實講都到這份兒上了,“愛”和“欽佩”的成分更多,以至於我抓著話筒的手心兒都是汗,嘴裡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您想呀,一個“傳真”就“驚動”了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就這麼早起來“電”我,這得是多大的面子和“榮耀”?激動得我只會一個勁兒地叫“伯伯”。
“喂——喂?是某伯伯嗎?伯伯……那什麼……您挺好的吧?哦……挺好的。那什麼……上回看見您的時候,記得您腮幫子上長了個疙瘩……不礙事兒了吧?……”
“那邊”的“伯伯”就笑了(現在想起來估計他笑的是前仰後合),那笑聲“朗朗動人”,似乎有種說不出來的、挺高貴的味道,是什麼味兒來著?反正不是老張頭碗裡豆漿泡油餅的味兒。對了——是咖啡味兒,因為“他伯伯”頭一回單獨接見我的時候就是在某高階飯店的咖啡廳裡,當時就是這種味道,這“味道”曾令我自慚形穢又興奮不安。
電話裡頭的“伯伯”說:“謝謝你喲——三少爺,我就知道您府上一定還存有好東西的,您比您的父親實在。唉!不說啦,他過世的時候我也沒在大陸,也沒能幫助您。逝者已矣,生者惻惻……對了,您家的那件東西是打算出價十八萬嗎?” 。。
一、夢碎有痕 痛我半生(10)
“譁”——我的眼淚就下來了。聽見沒有?人家是怎麼稱呼我的?叫我“三少爺”呢!媽的那隻青花大碗怎麼會是他老L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