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了她撫在我面上的手,緩緩道:“我等你。”
她終歸還是有些怕了,否則自信如她,便不會就此讓我離開。
我自知在她身邊也是拖累,便是再三不捨,亦無法。
尚記得那日我同江九夏依依三人策馬至城外。夏依依身子已大好,面色亦紅潤了些,笑意滿面。
我心中明白或許此一別再見不到,可也輕執了她手,靜靜看了她。她卻倏忽在我面頰印下一吻,在我耳邊柔聲道:“再會。”
手中溫度抽離去,我的馬亦躍出丈餘。我知曉她尚笑看了我背影。挺拔的身姿,一件洗的有些發白的藍色長衫,簡單束起的青絲隨馬兒顛簸輕揚。
可我卻不敢回頭,我怕這一回頭,我便再捨不得離去。終究將心中不捨化作一抹微笑掛了嘴角,天長水闊,終會再見。
或許我不信所謂天意緣分,我卻信她。
江九問了我想要去哪兒,我沉默良久,搖了搖頭。
她卻忽而笑了:“我此間事雖已了,可她身旁自有蘇漠相護,你不必掛懷。”
我看了她,亦淡淡笑了,只略有些苦澀。
她自知我心中如何想,便也只輕嘆一聲,揚鞭策馬,帶我向淮安去。
江九在淮安開了家菜館。只是尋常菜館殺豬宰羊,她的菜館有時卻要宰人。
不過像江九這樣好吃又會吃的人,倒也僱了個南方的廚子,菜燒的極好。
我同江九便在此安頓下來。江九將一併事務交與了手下人,自己日日樂得清閒。
菜館設在鬧市,門市熱鬧非凡,可喜的是後院極大且幽靜。江九與我時常在此喝酒談天。我心中掛懷夏依依身體,江九亦時常告知我些她近況,知其無恙,我方才放下心來。
這日喝酒時,我問了江九:“你將來如何打算?”
她輕輕笑了,不似平日嬉笑,反到顯些安然神色:“天下之大,自然要去走走。”
我亦笑道:“還以為你已厭了漂泊。”
她搖搖頭:“我是厭了身不由己的漂泊。”
我明白江九從來喜歡些什麼,便做些什麼,她願創立刺客樓,心願讓刺客樓名冠天下,她便如此做了。如今她全身而退,無非是因她又想做些別的罷了,再簡單不過。也或許當初她願插手夏依依之事,也是私心認為她能成為亂世之中雄霸四海的王者,能還子民一個太平天下。
蘇漠予我的衣衫穿的有些舊了,江九便帶我去做了些新衣,圖了方便,也盡是些藍、白的長衫。
刺客樓之人三教九流形色各異,不過倒都十分有趣。平日裡我有時也會幫江九打理些生意、賬簿之流,權且打發了時間。
更多的時候則是翻箱倒櫃,查了各□□書,尋求夏依依之症的醫治方法。
夏依依所練秘術倒見於諸多古籍,雖無具體修習之法,但其害處寫的卻詳盡。
常人練習此術本就以自損壽命為代價,在青年時期便將自身潛質發揮到極致。夏依依乃是置之死地而後生,能活到現在,確是奇蹟。
而醫治之法,無非是棄練此功,好生靜養,可命數之事,卻難預料。
我揉揉看書看的有些痠痛的眼睛。也不知這樣過了多少日夜,仍是無果。亦曾央了江九,她也在為此事奔波。
傳言江湖中有位百里神醫,專治疑難雜症口臭狐臭,唯行蹤不定,江九命了刺客樓中人時時注意了其動向,有其蹤跡者立刻上報。
江夏郡位於秦齊吳交界之地,吳國既滅,如今為秦齊瓜分。西方的夏口諸城為齊佔了去,而我同江九去的漢陽,卻在秦國治下。
江九手下無意中探聽得近幾個月百里神醫即百里賢,出現於漢陽城中,且同漢陽第一富足之家林家交往甚密。似是化名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