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把他摟在懷裡說:“你還有爸爸。”
重巖機械地重複,“你還有爸爸。”
秦東嶽小心地把他摟在懷裡,哄著他往外走。他隱約猜到眼前這一幕對重巖產生了極大的刺激,聽到重巖不住地重複這句話,心裡驚駭之餘又懷著僥倖,只想著就此把重巖哄出病房去,再也不見李家這些糟心的親戚,只怕重巖就能清醒過來了。
然而不等他們走出病房,李承運已經聽見了重巖嘴裡不住嘟囔的那句話,迎上重巖那雙空洞的眼眸,他心裡不知怎麼就湧起了一種極其不舒服的感覺,忍不住斥道:“這算什麼安慰人的話?他有爸爸,你難道沒有?”
這句話落在重巖耳中就像一點火星落進了炸藥堆裡,瞬間便將重岩心頭僅剩的清明炸成了灰。重巖空洞的雙眼迅速充血,他死死盯著李承運的臉,口齒不清地問道:“你說誰?誰有爸爸?”
李承運被他的反應嚇住,下意識地摟緊了懷裡的李彥清。
重巖一把推開秦東嶽,朝著李承運的方向走了兩步,一雙血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臉,嘴裡喃喃問道:“你說誰有爸爸?怎麼他們都有爸爸,就我沒有?”
李承運心裡像被刀刃剜了一下似的,疼得厲害,忍不住跳起來甩了重巖一巴掌,“小兔崽子,你沒有爸爸,你沒有爸爸老子又是誰?”
重巖被他打的晃了一下,他慢慢轉過臉,頂著鮮紅的巴掌印繼續疑惑地盯著他,像是完全不認識他,“你?你是誰?”
李承運的火氣都被他勾了起來。
秦東嶽剛才慢了一步,眼睜睜看著重巖在他面前被甩了一耳光,心頭怒極,見李承運還有要動手的意思,連忙走過去一把推開李承運,轉身摟住了重巖,壓抑著怒氣柔聲勸他,“我給你換病房,馬上就換。重巖,乖,你看看我。”
重巖卻在片刻的怔愣之後,像一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似的痛哭了起來,“你說你是我爸爸?你怎麼會是我爸爸呢,你要真是我爸爸,我媽媽病重,手術費都湊不齊的時候你在哪裡?我被人按在垃圾堆裡吐口水的時候你在哪裡?我姥姥交不起校服的錢,流著眼淚納鞋底的時候你又在哪裡?啊?她生病住院,我去找熟人借錢,恨不得給他們挨個下跪的時候你又在哪裡?”
秦東嶽的眼淚刷的流了下來。他從來不知道他心愛的孩子在他還不認識他的時候,曾經受過這麼多委屈。
這些都是重巖年幼時最深沉的傷痛,重巖甚至以為他早已忘記了。可惜他沒有。它們仍然固執地停留在他的記憶深處,一直躲在最深最黑暗的角落裡,從未消失。被綁匪險些撕票的恐懼,捱打時身體上承受的疼痛,被醫院勾起的年幼時不堪回首的記憶,楊樹離世時宛如世界崩塌的絕望……重巖曾經經歷過的絕望痛苦統統混合在了一起,令他精神崩潰,再也承受不住這樣沉重的壓力。
重巖栽倒在秦東嶽的懷裡,哭的幾乎休克。
李承運已經完全傻眼了,連李彥清都被這一幕驚得忘記了哭泣。
病房門外,李承運的助理高雲一把抓住了要往裡衝的李延麟,傷感地搖了搖頭,“二少爺,還是讓他們靜一靜吧,這已經夠亂的了。”
第96章不想見就不見
重巖哭到休克,秦東嶽恨不得一把掐死李承運。他之前覺得他們無論如何都是親父子,李承運想要把孩子留在眼皮底下看著,那就由著他好了,搞不好藉著這一次的事情,能讓他們父子之間緊張的關係緩和緩和。他怎麼也沒想到李承運的出現會對重巖造成這麼強烈的刺激。在綁架事件之前,重巖的精神狀況就處於不太穩定的狀態,沒想到重巖安然度過了綁票事件,卻因為他這個父親的存在而徹底打破了這種勉強維持著的不穩定狀態。
秦東嶽不顧李家人的阻攔,用最快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