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清清楚楚。
沉昱走近我幾步,疑惑地喊一聲林音。
我恍然回過神來,淡淡衝他搖頭,“我不吃。你別忙了。”
他看著我,寒眉冷目的樣子,轉身向林子裡走去。
接近正午的時候,沉昱壓著飯點帶回來一隻野雞,在我面前拔毛清洗,架起炭火細細烤熟。我看著他做這些小事的樣子,無端覺得眼熟,後來連自己都失笑。
明懸和紫陌是九天的神仙,略施法術就有可口的飯菜上桌,可我畢竟只是一個凡人,沉昱也只是一個凡人,需要從最小最原始的步驟一步步做起。生存於我們本來就沒有什麼捷徑。
或許是去冥界的經歷讓我印象太過深刻,有時候連我都覺得自己原本上一世是神仙,這一世也是,天生就和明懸是一類人。其實事實全然不是這個樣子。
沉昱默然把烤好的東西遞到我手上,我接過來看了看,倒比我預料的要好上些,均勻金黃,聞起來也誘人。
我想道一聲謝,卻聽見他向著遠處低聲自言自語,“畢竟是學了半年的手藝,總歸沒有荒廢。”
☆、驅逐
我疑惑地嗯了一聲。沉昱猛然回過神來,側過頭衝我抬一抬下巴,“你趁熱吃。不過餓了這麼久,最好還是吃慢一點,免得胃裡受不住。”
我和他,一個前任的水族祭司,一個前任的風族祭司,兩個九天的棋子,除此之外,大概只有我記憶殘片中那一點無關既要的關聯。即便如此,我也想為這一點關聯要一個答案。
他的側臉在密林的光點裡稜角分明,像是被切割的玉石,劃出堅硬而美好的線條,安靜而清冷,沒有一個多餘的表情,沉靜非常。我之前餓得久了,看見吃的說不想吃是假,可也提不起太高的興致。
然而,吃這個事情的神奇之處就在於,雖然最開始的時候不甚上心,初嘗的時候也沒有覺得非它不可,細嚼了幾口之後卻是胃口大開,根本止不住自己的唇舌。
沉昱頷首看著我吃了一會兒,轉過身去倚著邊上一棵水杉坐下來,淡淡看著遠處漂移的光影圓斑默不作聲,由著我在一旁打量著他。
他越是淡然,我越是心急。嚥下嘴裡的東西,我試探地看向他,“沉昱,我和你彷彿在之前見過。”
他的臉色在陽光下依舊平淡,可睫毛分明抖動了一下,沉默了片刻,答道,“是啊,在水族內亂的時候,我在清心閣見過你。”
我知道他說的是那次我和林羽被人追殺的時候,本能地覺得他的話不盡不實,然而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說我明明記得是在此地被他困在林子裡?說我和他在一起待了幾個月的情誼?還是說我最後獨自一人在石洞裡喝下忘憂泉的憤恨?都只是存在於我一個人腦海的事情。
他閤眼坐在樹下,我在洞口靜靜觀察著他,許久沒有聽到他說第二句話,只得暫時拿另一個問題遮掩過去,“這一次大祭雖然取消,你卻還是祭司的身份,水漲大約也沒有危及風族,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鬼湖那裡?”
他保持著靠在樹幹上的姿勢,嘴角卻微微翹起來,“因為,風族容不下我了。”
我這些天和明懸紫陌待在一起,眼界也順帶抬高起來,見識了九天的法術,對凡間本領的斤兩心裡已經有了點譜。聽了沉昱的話,被他說得一怔,沒想到他還有這樣自負的一面,咬了一口手裡的雞肉,揶揄道,“俗話說有多大的池子容多大的魚,我雖對風族的法術不甚瞭解,卻也知道和水族相差彷彿,能超過你的本事的應該還有人在。你這話合該反過來說。”
自己在腦海裡過了一遍覺得有點不對,反過來說就是,是他容不下風族,聽起來似乎更桀驁些,離我的論調偏出十萬八千里。
我尷尬地頓了頓,想蓋過這個失誤,卻聽見沉昱一字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