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的愛好真的很要命。
最要命的就是被看熱鬧的那個人真的有資格、有能力、有本事、有理由要他的命。
要他的命倒也罷了,怕就怕在,他的皇帝哥哥不要他的命,卻要玩他的命!
一手按著冷軒的肩膀壓他和自己一起蹲下身來,一手按住幾乎衝出胸膛的劇烈心跳,縮在牆腳下的睿王千歲奮力屏住呼吸,一絲一毫的氣息也不敢洩露出去。
柳荷衣啊柳荷衣,好端端的幹嗎抓著“千里鏡”亂扔,害他心慌心急心疼心痛那寶貝,一不留神就撞上了窗格。
“柳荷衣——”皇兄的聲音幾乎是從頭頂上傳來的,讓心裡哀號不止的睿王爺又往牆腳處蜷縮了一些。
“'千里鏡'一物,於行軍作戰,觀敵察敵,當有用處,你可願將此物製作之法,獻與朝廷?”那麼溫和客套的話語,用於一個卑賤如泥土的小小妓女,所要收到的效果恐怕只有兩個字:折殺。
“小小玩物,能有用於國家,是小女子三生之幸。”在皇朝天子轉身之時就跳下桌子的皇朝第一名妓苦笑著做出最標準化的回答。
難道她還有說“不”的權利不成?
“'千里鏡'既是用於軍事,便應算作你的軍功,只是循例的封賞,都不適合於你,朕該賞你些什麼才好——”抬手揚指在窗格上彈了一下,皇朝天子輕聲問道,“荷衣,你想要什麼賞賜呢?”
即使是在驚心於窗格上的動靜之時,蜷縮於東窗之下的睿王爺也忍不住動魄於皇帝哥哥的輕聲一問。
皇朝封賞,從來是自上而下的賜予,怎能任人予取予求地隨便亂要?九重天子,金口玉言,如此相詢,分明已是承諾她非常之賞。
若柳荷衣要求的賞賜是入宮為妃,已經臨幸過她的皇兄是否也要答應她?
回想皇兄的語調,到了最後,已經不止是溫和,簡直就是溫柔,難道,皇兄的本意,就是要那美人自求入宮的?
就說這個二哥玩得過火了嘛,這不搞得跟五哥一個樣了,當初說怕他重蹈不動明王的覆轍,攔著他不讓他見柳荷衣,卻是把自己也給玩進去了。
唉,那麼出類拔萃的美人,誰又能不動心。只是,這美人的出身,實在是個難題,要正經享受朝廷封誥是不可能的了,便是入宮,最多也只能隱姓埋名地做個采女之類的低位嬪妃,不是不叫人為之可惜的。
雖說以皇兄此時重視寵愛她的程度,應該不會太虧待她才是,可是,二哥畢竟不是五哥,誰知道他對一個女人的興趣可以維持多久。和皇兄從小玩到大,他老人家以往對女人興趣維持最長的記錄是兩個月,還是三個月?
柳荷衣啊柳荷衣,你究竟會要些什麼?
她倒是想要個“今後再也不用見到他”的賞賜,只是擔心他立刻賞她個一刀兩段之類的乾脆,就真如了她的願,今後不只再也不用見到他,誰都不用再見了。
這種沒邊沒沿沒什麼限定條件、看似任人予取予求的浩蕩皇恩,其實也並不是真的可以任人要任人求。
她若漫天開價,開惱了皇帝陛下,他直接給她來個就地還錢,她也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小女子卑賤之人,不敢以些許微末之功,妄求什麼賞賜,只是皇上聖恩,不敢推辭——”她倒也想表現一下骨氣這種東西,什麼都不要。只可惜皇帝陛下要賞賜於你,你不要也是有罪的。
至於這價碼嘛,開得低了,開得低了,不僅對不住自己,也對不起這任她開價的浩蕩皇恩。
何況飛揚千辛萬苦燒了玻璃出來,因為自己一時無聊弄了個玩具望遠鏡,搞得如今的局面,不努力爭取一下怎麼甘心。
“小女子斗膽,求陛下賜玻璃經營權於——” “舍弟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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