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原則的皇朝第一名——“伎”。
如無意外。
滑過腦海的這四個字,更甚於九重天子重瞳親照之重,讓沉澀如鉛的眼簾顧不得冒犯君王神威的嚴重後果,奮力垂落在盈盈欲波的眼瞳前。
世事豈能盡如人意。
雖然西山月夜開闊高遠的無限風景,將她從決定“告別”後對前途去路的焦躁憂慮彷徨迷茫中解脫出來,讓她將自己百轉千回的心思與那無限的風景,譜成了一場美輪美奐的中秋樂舞,但得到的結果,除了秦相爺因她的卑賤身份被政敵攻訐之外,便是她做夢也無法預計更無法抗拒的——意外。
“告別?不,不可以。”金口玉言,金聲玉振。
由皇帝陛下親口否決她的“告別計劃”已是出乎意料,更難得的是她竟然還有幸得知計劃被否決的原因:“朕還不曾見過你,怎麼可以讓你飛走?” “皇上……”如果沒有那個清爽提神得可以做冰“鎮”通假字的“朕”,靈臺方寸混亂如麻的她幾乎想不起來對他的稱呼,“現在不是已經見過了……” “我的荷衣,見過了你,又怎麼可能放你飛走?”微微沉啞的中低音,言說“滿山夜色,都是你那'拜月'的曲調”般的頓挫,吟誦“無垠碧海無盡天”,“何當起舞共嬋娟”般的優雅,裹著桂花與酒的味道,乍暖還涼地侵上因視覺暫時休假而分外脆弱敏感的聽覺嗅覺味覺觸覺。
即使閉著眼,也可以清晰地看見,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咕嚕。
他說什麼?
“咕!嚕!”不,不是他在說話。
是她的肚子。
是她那數日來只有蘋果橘子棗之類低能量填充,卻需要為單人舞、“雙人舞”之類高耗能運動提供能量的肚子,對不公正待遇發起了醞釀已久的強烈抗議。
“……來人!傳膳!”滿天夜色,暗沉沉都在醉意飛退的男人臉上。
“……皇上……”眼睫扇扇,扯起遮蔽的眼簾,那一雙盈盈的眼,眼瞳幽深,眼波絢爛。
“對柳荷衣,是認真的?”不容置疑的男人被質疑得眯了眯眼。
“那……人家也是真的想吃'如意居'的蜜汁蓮藕,'快興樓'的荷葉雞,'醉香齋'的醉香千金翅,還有'一品軒'的一品芙蓉燕窩羹……”男人盯著因下巴的頻繁動作而被掙脫的手指。
手指,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