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口氣說多了話的柳荷衣閉了眼睛喘息著追加著要求。
“還不快去!”看到床上閉著眼睛睫毛顫動的柳荷衣抓住床沿的手指透明得幾乎在下一刻就要變成水晶,風落塵咬牙切齒地在旁邊道:“他們姐弟之間顧及那麼多幹什麼,咱們這裡是妓院又不是什麼高門大戶,哪來的那麼多規矩!”抬高聲音叫道,“小兔崽子,荷衣要見你,快給老孃滾進來!”
正對著“枕荷居”的房門開啟時,先於那眼睛通紅、臉色灰白的少年的身影進來的,是空氣中瀰漫未散的硝煙味道。
風姨娘盯著與進房的風飛揚擦身而出的雲娘那謹慎小心的關門動作罵道:“小王八蛋,什麼寶貝東西,連老孃也不給看!十幾年白養你了!”她的養子卻充耳不聞她的罵聲,只是抱著一個一尺見方的盒子,緩緩走向那喘息過後,笑意較方才稍斂,眼睛卻遠比方才更亮的女郎。
既然柳荷衣沒有要求她迴避,風姨娘便佔據了床邊的位置不肯移動。讓他們姐弟見面是可以,現在的情形下,讓他們少年男女單獨共處,還是算了吧。
雲娘那隱晦表達的顧忌,她也並不是真的沒當一回事。畢竟,她也只是一個小小的妓院老鴇而已。
而且,她好奇。
什麼樣的東西,讓她那越長大越彆扭的養子不肯醫治身上的傷痛,也要第一時間親手交給柳荷衣?
又是什麼樣的東西,讓名動公卿、見慣珍寶的皇朝第一名妓,流露出她從未見過的激動驚喜?
連線盒子的手,都在微微發顫。
連累她鼎鼎大名的風姨娘都被柳荷衣那小心翼翼拆盒子的樣子搞得屏住了呼吸。
黃楊木的盒子還沒有上漆,也沒有任何精緻的雕刻,還保留著本色的木紋,只是打磨得不見半根毛刺,細緻光滑一如盒子中鋪墊的絲綢。
水綠色的絲綢間,一塊四四方方的東西,鑲著未上漆的黃楊木邊,空空白白的看不出什麼出奇的地方。
風姨娘正疑惑間,柳荷衣已經驚咦了一聲,顫抖著纖細的指尖拂過那比水晶更加晶瑩的平面,平面下,赫然也閃動著柳荷衣細緻纖長的手的影象。
夕陽透過窗欞照上去,忽地反射出讓人眼花的光芒。
“飛揚——”驚喜地抬起頭,伸長脖子的風姨娘卻攔住了她看向風飛揚的目光。
對著那滿臉的好奇之色,柳荷衣輕輕笑著,將那水晶般的東西捧到了她眼前。
一毫一髮,一絲一紋,清晰明白得讓風姨娘數得清眼前那忽然出現的瞠目結舌的白痴女人脂粉下掩藏的魚尾紋。
“這,這是——” “鏡子。”能照見形象的器具,在她容身的不同的時空,卻有一個共同的名字。
不同的只是製作的材料。
她手中的這一面,是另一個世界最普通最常見的,比這個時空打磨得最精心最細緻的銅鏡都更清晰更明白的——“玻璃鏡子。” “什——什麼——”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最熟悉的面孔上每一絲的神情變化,纖毫畢現到有一種陌生的感覺。順口而出的語句,與其說是個問題,不如說是全然心不在焉時下意識的呢喃,模模糊糊,不清不楚。
柳荷衣的回答卻是兩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音節。
“玻璃。” “玻——璃?”風姨娘詫異地重複著這兩個音節。
“那是什麼東西?”那是——另一個世界最普通最常見的物品之一。一種硬而脆的透明固體,以石英石、石灰石、純鹼混合,高溫熔化、冷卻即成。
“飛揚你個小壞蛋!”柳荷衣卻已經無心理會她的疑問,只是對著床前的少年笑罵,“連鏡子都做好了才拿給我!說,玻璃什麼時候做出來的?為什麼不通知我?你想一個人獨佔功勞嗎?” “荷衣——” “叫姐姐!”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