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三叔,你以後還要靠他,他出事了一百個你也賠不起!
我想起這句話的時候,簡直是頓然醒悟。
原來我最大的責任在於——我沒當個好靶子,反而讓任三爺給我當了人肉保護膜。
這一件流血事件,帶來了極其長遠的負面影響。
凌晨的時候,王暉政也帶著王箏趕來了。說起來,王家事業最大的領域是在製藥部分,名下也有一所醫院,任三爺出事,臨時叫來的醫療團隊也算是王家名下醫院的,也難為他們晚上急急趕來。
“祺日!”王箏的難得神色緊張,走到我跟前,急急開口說:“怎麼會弄出這種事?三爺怎麼了?”王箏的語氣隱約帶著一股責備。
我揉了揉眼。
唉,他這是關心則亂,脾氣難免衝了點。
再說,傷的人是任三爺,他緊張是必然的。
“剛才醫生說已經止血了,應該沒什麼大礙了。”
王箏的臉色有些憔悴,像是風塵僕僕地趕來。他驀地一頓,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佳,轉而略微彎腰,堪稱溫柔地對我說:“那你怎麼樣?老夫人怎麼會好端端地發脾氣?是不是……你說了些什麼惹老夫人生氣?”
“箏箏,趕緊進來看看三爺。”王暉政進房前叫了王箏一聲。
王箏這一世比之前有良心得多,神色算是擔憂地看了看我,才跟著進房門。
任三爺大概也只有瞧見王箏,心情才會好一些。
過了好些時候,這對父子才走出來。王伯伯見著我便笑笑說:“小少爺果然孝順,怎麼還不去歇息,這般守了一晚上。”
王箏倒是神色複雜,沉默不語,一見我像是欲言又止,卻又讓王暉政切斷了話:“箏箏,你剛才也聽到了,別辜負三爺的期望,最近學校的事情可以放一邊了,專心考試,別讓三爺還有小少爺看笑話了。”
王箏“嗯”了一聲,意義深遠地瞅了我一眼,便也跟著王暉政下樓。
那一眼看得我心裡拔涼拔涼,連背脊都感受到一股涼意。
不得不說,這眼神我熟悉,當初我和舒媛訂婚結婚到生了兒子,可沒少捱過王箏這一記眼神。
說句坦白話,我曾經以為……以為,王箏那是對我存了點心思。
現在回想起來,王箏心裡打什麼主意的時候,總愛用這種眼神看著人。
半晌,景叔從裡頭走出來,見到我的時候,眼裡似乎閃過一抹精光。想來是看我精神可嘉,臉色也沒方才那麼僵硬,就連語氣也比平常多了點人氣:“小少爺今晚也是累了,我已經吩咐下去,讓人多熬點湯,小少爺睡前喝些,可以養神。”
我點了點頭,景叔又說:“三爺精神好些了,小少爺進去瞧瞧吧。”
既然三叔沒事,那我就不多加打擾,替我轉告讓他老人家多多休息……
這句差點脫口而出的話,終究是硬生生吞回肚子裡。
走進房裡,撲鼻而來的是一股複雜的氣味兒。空氣中夾雜著消毒藥水,還有那股檀香味,一時間,我略嫌惡心皺了皺眉。然而,轉眼瞧見任三爺躺在床上,閉目養神,額角想來是經過細心的處理,包著白紗,看不到一點血漬。
任三爺的睡房以往便是大而空洞,上一世還有一臺琴擺著,這下空蕩蕩的,只有一張白色寬大的床,一片蒼白死寂。
任三爺這人的習性比較怪異,除了景叔,也沒有其他貼身伺候的人。平時除了彈琴畫畫,也沒聽過他有什麼其他的消遣,公司的事也從來不會帶到家裡,房裡就是一張桌子一臺電腦也沒有,滿目的白色,有股與世隔絕的疏離感。
我本能地看了看窗邊的畫架。
的確有張未完成的圖作,只不過是一片模糊的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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