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代了劉宗周,從南京都察院調任北京都察院,以左都御史執掌院務,是大明的正二品高官。
“太虛何必客氣。”李邦華略略點了點頭,已經算是回禮了。
兩廂分了座,李邦華做了上首,輕咳一聲,道:“太虛此番約老夫出來,所為何事啊?”
太虛是李明睿的表字。李明睿與這位總憲同是江西人,因有同鄉之誼。當初李明睿又是因李邦華舉薦,選為東宮官,任左中允一職。在盤根交錯的官場上,可謂是自己人。
“總憲三月間慰撫左良玉,真是操勞了。”李明睿見自己恩主兩鬢雪白,心中泛起一絲不忍。
“為人臣子,少不得的。”李邦華到底上了年紀,只是這麼一會,便有些疲憊。他強打起精神,道:“年紀大了,精力不濟,太虛有事還是直說吧。”
李明睿微微低頭,正要將打好的腹稿傾訴出來,突然聽到外面腳步迭起,一會兒又聽到有人拉椅子挪桌子,大聲呼喝,竟是隔壁來了一桌客人。他選在這裡與都察院總憲見面,正是不想被人知道,偏偏就有人橫插進來,讓他不由苦笑。
李邦華對一旁隨侍點了點頭。隨侍會意,去守在了門口。
李明睿這才壓低聲音道:“總憲,如今朝中有人流傳南遷之說……”
李邦華抬起眼睛,眼中已見渾濁。他盯著李明睿看了一看,直言道破:“你想上疏南遷?”
李明睿苦笑:“總憲明察秋毫。”
李邦華嘆了口氣,低聲道:“恐怕難啊。”
“我等臣子,豈能畏難而縮?”李明睿面色凜然:“如今京師玩弊久矣,聖天子只是坐困無益,不如跳出此間。一旦到了南京,數十萬義軍自然影從,何愁賊寇不滅!”
“數十萬義軍?”李邦華嘆道:“太虛這就忘了老夫為何三月間去安撫左良玉麼?論說起來,如今賊寇之濫觴,還不是己巳之變時候的勤王軍?”沒有糧餉,忠心義士與亂兵能有多大區別!他只是心中暗道,卻沒將這話說出來,以免傷了李明睿的熱忱。
李邦華三月間去左良玉軍中,正是因為左部欠餉,千艘戰船沿江東下,號稱要去南京就糧。而現在李自成、張獻忠、老回回等人部曲之中,許多也都是己巳之變時的勤王軍,因為沒有糧餉回原籍,索性落草、叛亂。
李明睿被李邦華點破關節,知道自己有些露怯,又發表了書生之見,羞憤之餘又恨那些武將不肯賣命。他道:“左良玉竟然還有臉要糧餉!如今他屯兵淮上,朝廷調也調不動,罵也罵不得,這到底是左家的私軍還是朝廷的公器!”
“好啦,”李邦華無奈嘆道,“他能守住淮上就不錯了,兩年無餉也才鬧這一回,別逼得再出一個山大王。”
“總憲不聽百姓說麼?賊過如梳,兵過如篦!左良玉的兵比賊兵還不如!”李明睿恨恨道。
李邦華搖了搖頭,道:“此時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你今日找老夫來,無非是想請老夫上疏遷都。不過老夫也可以明著告訴你,南遷之議休提。”
“可總憲……”
“不過卻可以退而求其次。”李邦華打斷李明睿的話頭,緩緩道:“奏請陛下親征,或是請太子去南京監國。”
“親征……”李明睿細細品味這兩個字帶來的衝蕩,終於還是搖了搖頭。自從英宗皇帝貿然親征,自身被瓦剌俘虜不說,連帶兵部尚書、戶部尚書等六十餘名高官都身死沙場。這已經成了大明的噩夢。乃至後世皇帝,對於土木堡之變都充滿了警惕和畏懼。
“有土木堡在前,誰還敢勸陛下親征?而且讓太子監撫南京也不妥。太子少不更事,稟命則不威,專命則不敬,不如皇上親行為便。”李明睿道。
“你身為東宮屬官,難道不知道太子即將出宮撫軍之事麼?”李邦華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