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了。
就在虎蹲炮被抬到了陣前,兩個炮手按照標尺和距離表,開始調整炮口角度。這些操作對於熟練大炮兵來說簡直閉著眼睛都能做到,但對於才學了三個月數學的人而言,實在有些困難。即便炮口角度已經被分成了高低三檔,只是三選一的選擇題。但對他們來說還是有些高科技。
輔兵隊準備好了火油罐,裡面裝的火油是猛火油櫃用的石油。猛火油櫃早在北宋時就已經列裝部隊了,燃料就是石油。這種漆黑色的能源在唐朝被稱為石脂水,五代時叫猛火油,最終由沈括命名為石油。
華夏的煉丹術士一如發明火藥一般,也對猛火油的改進做出了貢獻。從最初使用原油,到明代進行一定的加工提煉,火力更猛,射程也有了一定的增強。然而猛火油櫃噴出的火只有五步,最遠不過六步,而且搬運不便,所以奇襲中還是以陶罐裝猛火油,然後發射火箭引燃,可謂方便快捷。對於臨時搭建的木牆寨子。簡直是天然剋星。
“放炮!”
軍官高聲喊道。
轟!
炮聲大作!
並不是官兵這邊的虎蹲跑!
闖賊木寨掀開一個炮窗,黑洞洞的炮口中噴出焰光,一枚黝黑的鐵彈在焰火中飛射出來,重重砸向官軍列隊齊整的方陣。
實心鐵彈重重砸在了第一隊的側後方,並沒有砸到人。然而火炮真正的殺傷並不在第一落點,而是形成跳彈之後的無規則殺傷力。若是落入一團泥淖中,那也就不會有什麼威脅了。連續兩天沒有下雨,雖然方便了官兵偷襲。同時也讓土地堅實,跳彈威力加大。
這枚實心彈正好落在一塊裸露出的石塊上。帶著碎石沫子高高跳起,將第一隊的鏜鈀手轟成了骨肉相雜的碎塊。在擊殺了一人之後,這實心彈的動能仍舊十足,只是減緩了高度,從斜後方衝向了剛剛轉過身的隊長。
只是呼嘯之間,隊長的下半身就被炮彈撕碎。眼睛瞪得老大,彷彿想看清炮彈的去向。
劉老四在短暫的驚駭之後,心頭湧起了巨大的悲慟。他一個跨步過去抱住了隊長的殘軀,不讓他落地。
隊長也從劇痛中回過神來,又像是臨終前的迴光返照。不可置信地想低頭看自己的傷勢。劉老四已經先一步替他看了:炮彈擊碎了他的盆骨,帶走一大塊血肉,連腸子都流出來了。就算真有神仙下凡,恐怕也救不了隊長了。
“保、保持……”隊長強吸了口氣,吐出最後兩個字:“陣、型!”
劉老四覺得自己的鼻頭像是被重拳猛擊了一記,痠痛難耐。他手臂一沉,隊長終於從痛苦中解脫,徹底離開了人間。
實心彈又帶走了兩個人的性命,以及一雙避讓不及的腿,飛快地朝低處滾去。為了避開這枚炮彈,戰士本能地進行規避,一時間陣型大亂。
軍官呼喝著整理陣型,同時不忘下令自己這邊的虎蹲還擊。然而闖賊那邊用的是弗朗機炮。這種炮原本是葡萄牙人的艦炮,整炮由三部分組成:炮管、炮腹、子炮。開炮時先將火藥彈丸填入子炮中,然後把子炮裝入炮腹中,引燃子炮火門進行射擊。因此明軍也將這種火炮稱為子母炮。
對於子母炮這種火炮的概念,很類似槍與子彈的關係。以後世的定裝藥槍彈為對照:空的子炮相當於彈殼,火門相當於底火,當子炮內裝入火藥與彈丸後就和子彈的功能一樣了,炮腹則為槍支的彈膛,就像是一把放大了的手槍。
因為這種先進的設計思路,佛郎機炮射速快、散熱快、子炮的容量確定——這決定了火藥的裝填量,因此不會發生填裝過量而導致的炸膛事故。而且子炮是鐵鑄的,可以承擔一部分火藥壓力,使炮腹的壽命增長。若是某個子炮出現裂縫,換一個便是了,相比鑄炮實在是經濟實惠。
只是限於當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