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她,心痛欲裂,顫聲道:“你不必為我擔心,我一個人會過得很好。我一向都能照顧自己。”
她笑道:“不錯。你原本在竹梧院裡,也是獨自生活的。”
他也笑了,努力裝出一種輕鬆的樣子,道:“你我也不擔心。你武功這麼高,不論你遇到誰,該擔心的那個人絕對不是你。”
他從桌子的抽屜裡抽出一個小盒,從中拿出一個烏木小瓶,遞給她,道:“倘若有一天,你看中了哪一個男人想嫁給他,在你大喜的前一天,莫忘了服下一粒這瓶子裡的藥丸。至少新郎館會以為……以為……你不曾被別的男人碰過。”
他頓了頓,又接著道:“當然,我知道撒謊不大好。但息事寧人的謊言總到好過挑撥是非的真話,對不對?”
荷衣接過烏木瓶,悄悄地道:“無風,這藥的銷路一定很好,你完全可以把它拿到市面上去賣呀!”
慕容無風淡淡道:“我不想做名教的罪人,也不想坐大牢。”
她將包袱搭在肩上,將魚鱗紫金劍別在腰上,道:“那就……別了。”
他心中傷痛,幾乎不可忍受,顫聲道:“荷衣,你會……你會去哪裡?”
她抓了抓腦袋,想了想,道:“壽寧。”
“壽寧?”他一愣,荷衣從沒有提過這個地方,那是福建的一個小縣,離這裡幾乎相隔三千餘里。
荷衣的口音南腔北調,她會說七八種方言,便是慕容無風那頗似蜀中的口音她不花一個月的功夫便也學了個八九成。
“嗯,那裡大約是我的家鄉……我們的孩子也葬在那裡。我已好久沒有去看她了。”她淡淡地道。
他點點頭,道:“什麼時候,等你安頓下來,想出來逛一逛,路過我這裡,莫忘了來看看我。”
荷衣笑了,拍拍他的肩,道:“你不打算回雲夢谷了?”
“嗯。我喜歡這裡。這裡原也是我的出生地。”他緩緩地道。
荷衣看著他,忽然蹲下來,握住他的手,凝視的他的雙眼,道:“無風,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他也凝視著她,道:“什麼事?”
荷衣道:“你要盡力好好地活著,永遠也不要想到‘死’這個字。”
他沉默,過了好久,咬著牙,努力剋制心中湧起的傷感與絕望,點點頭:“我答應你。”
荷衣道:“那麼……就再見了,你好好保重。”說罷轉身要走。
他連忙轉動輪椅跟了上去,道:“我送送你。”
她攔住他,道:“不用,我不喜歡相送。”
說罷身影一飄,便不見了。
他追上去,趕到門口,想再看一眼她的背影,卻只看見一片燦爛的陽光寧靜地灑在空蕩蕩的長街上。
第三十八章
他衝回屋內,開始找任何一件她留下來的東西,她卻好象帶走了屬於她的一切。只有枕上幾縷遺落的長髮似乎還帶著她身體的餘香……他小心翼翼地拾起來,將它們收到一個手帕裡。
這便是她留下的,唯一屬於她的東西。
他來到廚房,廚房收拾得乾乾淨淨,青花瓷罐裡裝著幾顆蒜瓣,幾枚乾薑。瓶瓶罐罐很多,每一樣都擦得一塵不染,就好象是剛買回來的。
為了他的潔癖,她自己也漸漸變成了一個有潔癖的人。
他一個人在院子裡轉著圈子,難過得幾乎要發狂。
“我是對的,這樣做她雖會難過,但卻是對她好。”他反覆地說服自己。
“荷衣一向是個想得開的人,什麼也不能拴住她。她會漸漸忘掉我的。”
“我原本就是個廢人,原本就不該耽誤她太多。”
“你若愛著一個人,便不能自私,便要時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