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凌空而起,躍到來人的身後,長劍一揮,那人的一隻手臂便飛了起來,鮮血淋漓,好如一盆水般澆到床上。
謝從龍將木椅一踢,擋住另一個視窗,大聲道:“夫人,快走,這屋子只怕已燒起來了!”
荷衣點點頭,趕到床邊,卻見田鍾樾顫聲道:“不成!先生……先生現在不能移動。他看上去不大好。”
慕容無風臉色蒼白,手捂住胸口,吃力地道:“你們……先走,別管我。”
他心疾甚重,一向受不了突然的聲響。和荷衣在一起這些年,因生活平靜,發作的次數越來越少。此時聞得空中亂弦穿梭,加之荷衣方才那一劍,頓時心跳如鼓,無法平息。嘴唇也漸漸發紫。
荷衣久經江湖,對這些驚險之事,只當家常便飯。見慕容無風臉色忽變,便知是心疾驟發,不由得大驚失色:“阿龍,你帶著田大夫先走。我在這裡陪著谷主……等他好些再說。”
謝從龍忙道:“夫人既不放心谷主,我們還是一起在這裡死守。我已派人衝出去找翁總管求援。”
雖這麼說,大家心中暗暗叫苦,門外一片廝殺之聲,也不知誰勝誰負。慕容無風出行時,只帶了二十個隨從。雖個個都是好手,那湘西悍匪人數眾多,也絕非尋常之輩。料想門外必是一場苦鬥。且這一戰為季東彪而起,卻沒有一個人認得季東彪,飛龍舵的人想是氣瘋了,也不問個青紅皂白,就刀劍齊下,亂砍一氣。一群人只殺得糊里糊塗。若是就這樣死掉,那才叫好笑。
四人正謀劃中,忽聽門外又一聲呼哨,亂箭驟停,卻有一馬狂嘶而至,空中響起一記鞭聲。
頓時,門外一片可怕的寧靜。
只聽得一人冷冷地道:“丁猛已受了傷,諸位還不肯走麼?”
接著,又聽一人沙啞著嗓子道:“好!季東彪,我們飛龍舵接下這筆樑子!”
又是一記鞭聲。
季東彪淡淡道:“還有哪一位想接下這筆樑子?”
良久,無人回應。忽聽馬蹄亂響,眾騎逃得無影無蹤。
荷衣心中暗暗地舒了一口氣,將屏風移開。慕容無風喘息漸定,也掙扎地坐了起來。只見門外杖聲疾點,一位灰袍少年急匆匆地趕進來,搶到床邊,道:“爹爹、媽媽,您們沒事罷?”
慕容無風一把抓住他,厲聲道:“子忻,這幾日你到哪裡去了?”
“我……我出去辦點事兒。”
“你……你難道就是那個季東彪?”荷衣也急著道。
“我隨口起的名字。爹爹,您身子不要緊罷?”
“我……我無妨。”
慕容無風擰住子忻的衣領,將他拉到自己的面前,道:“子忻……告訴我,你……你剛才可曾殺了人?”
“沒有。我只是廢了人家的一對招子而已。”
慕容無風扭過頭,看著荷衣。
荷衣道:“招子就是眼睛。”
夫婦倆愁容滿面,正要將他好生數落,忽聽他背上的包袱裡,有嬰兒“咯咯”的聲音,不禁又是一驚,喝道:“子忻,你包袱裡有什麼?”
“哦!差點忘了。這位是……”他開啟包袱,將裡面一個白白胖胖的男嬰抱出來,笑嘻嘻地道:“你們的孫子。爹爹你看,他像不像我?”
慕容無風一聽,差點氣得背過氣去,見那男嬰一勁兒地吮著手指,卻與子忻幼時一模一樣。一時間,哭笑不得,道:“胡鬧,這孩子是從哪裡來的?”
“撿的,他的爹媽都死了。”
荷衣摸著兒子臉,柔聲道:“子忻能回來就好。爹爹媽媽是特意來看你的。你能平安回來,我們就放心了。”
子忻垂下頭,道:“爹爹,媽媽,我惹了些麻煩,打算出去避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