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改為坐姿,那長椅便空出了大半,一邊衝魏北悠眼神示意,一邊道:“悠悠便坐到我這裡來。”他手掌拍的位置離他是極近的,幾乎是貼著他坐了。
魏北悠抬頭看去,正對上青嵐的雙眼。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目光,溫柔如水,帶著引人想要深入的飄逸灑脫,彷彿藏著一個如夢似幻的仙境。他望著你,便純然地全是你,整個黑的深邃的眼眸裡全是你。而那狹長的眼睛,輕輕一閉一睜之間全是繾綣的笑意,像要把你吸入那柔情裡,牢牢鎖住一般。
他喚著她的名字,用從不曾對別人的寵溺和縱容的語氣,用長芸嫉妒得眼紅的語氣。那字眼在他唇舌間滾動一次,便讓她心頭重重一跳,像被暖水細細地澆上去,全是幸福。
魏北悠感覺到兩道灼灼的目光牢牢的鎖住自己,回過神去看,就在近處的瞪著她的長芸,還有遠處躲在一片竹林後的揉捏著衣角的丫鬟。
暗暗將手心攥緊,指甲全扣緊傷痕累累的掌心裡去,才覺得從那種迷離中回過神來,不由苦笑。重活一世,竟然仍不能逃脫青嵐眼神的捕捉,差點兒生生地送自己做了誘禮物的餌料。
口中泛苦,魏北悠突然想笑出聲來。這京城之人都道魏北悠有什麼勾引人的秘術,卻不知如清風般儒雅溫文的青嵐公子才真正是玩弄秘術的高手。他挑選這亭中之人參加聚會,不是因為亭中之人皆是愛花之人,而是因為亭中之人給他帶來的無窮樂趣。他喜歡做個旁觀者,樂得看這些王公貴胄鬥來鬥去,當然他自己也不介意偶爾下場演出,因為好戲裡總少不了女人爭風吃醋。
魏北悠笑著微微搖了搖頭,往後退了一步,道:“多謝青嵐公子,我還是就近坐下吧。這位姐姐應是剛來的吧,北悠還不曾見過呢。”
說罷不再看他,卻也不如自己說的挨著錦玉,只是在公主和錦玉之間撿了空位置坐下了,隨即垂頭低眼,閉口不語。
這應是青嵐首次在魏北悠這裡撞了南牆,只是他眼中分毫不見尷尬不鬱之色,反倒是滿懷興味地打量著魏北悠,像第一次見到她一樣。
“倒不知道魏家二小姐這麼大的架子!”長芸見青嵐吃了冷臉,自然護著。
魏北悠無語,她若是真坐在青嵐身邊,長芸必定妒恨;如今她不坐了,倒也招惹上她了。但誰讓她是公主呢,惹不起的人便不惹,不能看不能挨著的人便不看不挨著,興許能少些罪過了吧。
依舊無人反駁。
長芸對這個死人臉似的魏北悠也沒了辦法,若是這人跟她吵她還能尋得由頭教訓她,她若這番死不死活不活的樣子到讓她也不好在陸青嵐面前尋事。
接著便有丫鬟送茶點來,陸府的每次聚會的茶點都是不重樣的。有時候還能吃上從那番邦來的外族廚子做的奇怪小點,味道也是千奇八怪,五花八門,甚是有趣。
陪著吃了幾塊,魏北悠只覺得幾道目光時不時地飄到她身上,伺候在旁的丫鬟也是意味不明,一時也覺得好笑。往日除了爭吵挖苦時,這些人恨不得當她是透明的,有時她問話都沒人回答,今日卻一個兩個都看著她,似乎都等著她說句話呢。
再坐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魏北悠乾脆擦了手,站起身來,臉上帶了幾分歉意的笑,“抱歉了諸位,今日北悠要早些回去。母親身子不好,北悠心裡有些擔憂,還望各位恕罪。”
“怎麼?魏夫人生病了?請御醫看過了麼?”長曜急忙問道,一臉的憂色。
“診過了,說是感染了風寒,卻不知會不會加重。”北悠解釋著,“謝三皇子掛懷。”
“這樣啊,那悠悠就快些回去吧。”青嵐善解人意地點了點頭,在魏北悠看過來的時候微微一笑。
魏北悠的眼神絲毫不停留地劃過那張臉,然後盯住了地面。“謝青嵐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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