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北悠一頓,神色間露出痛苦掙扎之色,半晌沒有吭聲。
春陽只當她還記著被打之事,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小姐若想在府中有更大的立錐之地,卻要有更多的人支援。但魏府的子嗣現如今並不興盛,唯有的大公子和三小姐還都對小姐虎視眈眈,小姐必定要結交京中有名望的府第的公子小姐,來增加自己的籌碼。但現在人人都知道,小姐得罪了公主,必定對小姐避之不及。幸而陸府聚會的那幾位公子小姐尚未將小姐硬趕出來,為今之計,小姐也只有吃些虧,厚著臉皮再加入進去,將那幾位公子小姐的爭取過來。往後就是魏府翻了天,小姐也有些依仗。就是小姐出嫁,也能尋個好人家。”
魏北悠知道春陽說的沒錯,這其中的道道她一時想不清楚。但事情本經不起琢磨,多想幾遍,她也就明白,曾經的自己那跟公主搶馬的舉動無異於把自己豎成了標靶,但凡想要跟公主交好或想著自保的人家都不會讓自家的兒子閨女與囂張狂妄至斯的惡女結交,她也就這樣成了孤家寡人了。
前世的魏北悠,不愛琢磨事兒。即使被痛打一頓,依舊心心念念那陸府的青嵐公子,依舊不覺絲毫羞恥地又摻和進那聚會里,依舊可以面不改色地聽著蜚短流長自以為於己無關。
然而今世的魏北悠,已然明白那些年齡尚幼的少年少女心思深不可測,尤其自己痴心一生卻得了個死的悄無聲息的下場,若是再見到那些曾經自以為親密的“好友”們,她該以何種面目來面對?
魏北悠抬起頭,看著春陽那嚴厲的表情下溫柔的鼓勵的雙眼,嘴角一揚,點頭應道:“好,全聽姑姑的。”
第7章 不明少年不明語
魏府側門前,一個小廝駕著車正等著。春陽扶著魏北悠上了馬車,將那一道幕簾放下,束手在旁輕聲道:“小姐慢走。”
小廝力度不重地揮鞭落下,馬車緩緩駛開,消失在春陽的視線裡。春陽站在原地看了許久,直到發覺兩腿痠軟,而一開始的憂心也不知轉為什麼思緒,才敲了敲腿,慢慢地踱步回去。
魏北悠安靜地坐著,雖然沒人看著,她仍然坐的端莊。春寒料峭,她手心卻慢慢出了汗。將黏糊在手心的紙條小心地展開來看,魏北悠盯著那紙條上的十個字許久,才默默地吐了口氣,將它收進了袖子裡。
馬車傾軋長街上的石板發出的嘎吱嘎吱的聲音,混合著長街上小販的吆喝聲、行人的交談聲、腳步聲,熱鬧的、喧囂的氣息全被那一層車壁擋在外面。就是前世,魏北悠也不曾注意過這行路上的一切,對她來說,這不過是低賤而又再普通不過的,心念著早一些到陸府,早一些看到那如同清風一般溫柔俊美的青嵐哥哥,才是頭等大事。
魏北悠輕嘆一聲,時不過j□j歲的稚齡,竟早早地通了那男女之愛。轉念又想,若不是那二房的哥哥魏於灝從她第一眼見了青嵐就說青嵐很可能是她未來的夫婿,她豈又會自以為她和青嵐哥哥的親事板上釘釘,豈又會滿心滿眼的都是那青嵐、黏著他不放?轉念再想,終究還是她自己太過自以為是,太過愚蠢妄為,卻又怪的了哪個?
那喧鬧之聲很快就被馬車拋在後面,又只剩下那單調的馬蹄落地的聲音一遍遍地重複。魏北悠一時覺得心下沉寂如水,一時又覺得心緒翻湧不停,憶起春陽的囑咐,心口漸漸地就有了些焦灼。
此刻忽覺馬車車身猛地一頓,魏北悠下意識地伸手扒住一側的車壁才穩住身體,提了聲音向外問道:“怎麼了,南橋?”
被喚作南橋的小廝有些焦急地應道:“小姐,有人攔我們的馬車。”
什麼?魏北悠心下一驚。她知道大家閨秀是不能在街市之內隨意露臉的,但此刻卻又由不得她不拿個主意,正猶豫間,一陣馬蹄聲行至近前。魏北悠細細辨聽,竟是已到了車窗邊。